現在申家落敗,沈家轉頭就定了別家。
左參政,好像是從三品,如此看來,沈知府還是有些能耐的,未來說不得還能升遷。
這恭喜讓沈旌十分氣郁,“有什么好恭喜的,一個個都活似從《女誡》里摳出來的一樣,都是笑不露齒、行不搖裙,連羞惱都像是量好了分寸,無趣得很。”
宋英蹙了蹙眉,她不喜歡他說這話的神情語態,仿佛那些女子都是他隨意挑揀的貨物。
她們本可以活得鮮活,將她們規訓成這般模樣的,不正是他們這些男子么?
她望著飄落的銀杏葉,輕聲道:“這世間女子,何嘗愿意做《女誡》里的泥塑木雕?不過是……”
她頓了頓,聲音低了幾分,“這世道留給她們的路,窄得只容得下這般模樣。”
沈旌怔住,這樣的話,他是第一次聽見。
宋英吸了口氣,將心中那點不快壓下去,笑著道:“也許,那位小姐與你一樣,不樂意這門親事,故意做出這一板一眼的呆鵝狀,惹你生厭,讓你想法子阻止這門親事。”
“不可能!”沈旌斬釘截鐵。
宋英聳聳肩,“沒什么不可能的,你很了解她嗎?”
沈旌說不出話來,他與殷小姐不過在宴會上遠遠見過幾面,哪里談得上了解。
宋英又道:“這世上的人,就沒有完全一樣的,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點,只是你沒發現而已。
既然是以后要生活一輩子的人,你不妨卸下心防,多了解她,也許會是良緣。”
沈旌這才明白,她剛才的話是在勸他,臉色頓時就不好了。
“我還要回書院,告辭。”
他轉身,拂袖而去,到門口時又停住,就那樣背對著道:“袁清得了山溪先生的青眼,要在府城住一段時間,向他請教學問,讓你不必等他了。”
宋英恍然,原來沈旌來醫館是替袁清捎信兒的。
“我知道了,多謝。”
沈旌心里又堵了下,大步走了。
等他離開后,袁珊心里貓抓似的,“你和我哥要去做什么?”
“找仵作。”
袁珊:???
誰家定親的少年少女,相會是去見仵作?
這也太恐怖了吧?
事情宜早不宜遲,當天下午,宋英就去找仵作了。
清水縣只有一位在冊的仵作,姓童,住在東街近城門處。
因為做的陰司行當,人們很是忌諱,童仵作也不愿討人嫌,特意搬進了巷子的最里面,平時也盡量少出門,省得街坊們遇見了晦氣。
宋英按照袁清所說的方位尋去,在東城門處來來回回走了三遭,愣是沒尋到童家的門。
巷子她找到了,走到最里面卻并不是童家。
沒有辦法,她只能尋了戶著門扉半掩的人家問路。
她輕叩柴門,朝院內喚了聲,“大娘,你可知童仵作家怎么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