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英與林大夫走后,阮家太夫人終于抬眸道:“派人去給老太爺送個信,讓他今兒下衙后早些回來。”
阮家老太爺歸家后,飯都未吃,便被老妻拉著議事。
聽完太夫人的話,書房內霎時一靜。
燭火“啪“地爆了個燈花,映得阮老太爺的面容明滅不定。他尚未開口,一旁的長子阮大爺已急急道:
“父親,這事涉及那位……”他指了指天,聲音壓得極低,卻字字如重錘,“咱們阮家世代清流,若貿然插手,只怕……”
阮老太爺沒有回應長子的話,是將目光緩緩移向一直沉默的二兒子,“老二,你怎么看?”
阮二爺聞言,不急不緩地放下手中的茶盞。他生得一副儒雅面相,眉宇間卻透著幾分剛毅,此刻正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杯沿,似在斟酌。
他不答反問:“三弟妹,林大夫的徒弟醫術當真那么好?”
阮三夫人不明白他為何問起這個,但還是點點頭,“應該很不錯,聽說咱們京城一位姓徐的貴公子千里迢迢去找她看病。”
“徐?”阮老太爺瞳孔一縮。
阮二爺指節輕叩茶案:“幾年前,首輔的幼子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,說是去莊子里游玩了。看來,這位小宋大夫,醫術確實不錯。”
阮大爺不悅道:“二弟,咱們說江家翻案的事,那丫頭醫術好不好有什么干系。”
阮二爺笑了笑,“林大夫的意思很明顯,這個忙咱們要是不幫,以后她們師徒便不會再給咱們家的人看診。”
阮三夫人“啊”了一聲,驚呆了,是這個意思嗎?
林大夫師徒醫術是高超,但這世上醫術的好的,也不止她們師徒,并非離了她們就活不了命。
這威脅有個什么用?
阮大爺也覺得弟弟的分析很荒謬,“林大夫不是蠢笨之人,怎么可能會是這個意思?”
阮二爺微微一笑,“正是因為不是什么要緊的威脅,才不至于令我們與她徹底決裂。
從這個角度來講,她應該確實沒指望我們沖鋒陷陣,所謂的說句公道話,不過是讓我們在證據確鑿時,順水推舟表個態罷了”
茶香氤氳間,他抬眸看向父親與兄長,笑意更深:“既不用我們冒險,又能賣一位神醫一個人情——這筆買賣,很劃算。”
阮大爺表示懷疑,“若真如二弟所言,她只需讓我們看到其徒弟的醫術,根本不需要張口請求。
屆時,我們便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,也自會相幫,何必開口壞了雙方情分。”
人情這東西,主動給是一回事,伸手討又是另一回事。
阮二爺嘆了口氣,“她是想確保我們一定會幫忙。”
阮三夫人品味著這句話,不由有些觸動,林大夫往來后宅之間,憑著高超的醫術,不知給多少人家看過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