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英揚了揚眉,沒想到她們事先請求的人家沒有一個開口的,這位沒有請過的姑娘,卻第一個幫她們說話了。
有了朱昕玉的開頭,阮家等事先得了林大夫請托的人家終于開口了。
阮太夫人笑了笑,對朱昕玉道:“郡主此言差矣,這查案呢,不是隨意一個證據有誤,就是判錯了。查案取證有關鍵證據與旁枝末節之分。”
“本郡主又不是傻子,能不知道查案要講關鍵證據么?”朱昕玉不高興了,“林大夫方才說得明明白白,這位青玉嬤嬤在御花園看見江太醫,證明當年江太醫沒有下毒的時間,這還不夠關鍵么?”
阮太夫人噎了一下,道:“郡主誤會了,老婆子的意思是咱們這些婦道人家,并不清楚當年案子的細節,是不是誤判,得讓諸位大人們詳細查過案卷才能知曉。”
她話音一落,禮部錢閣老的夫人便點頭應和:“阮太夫人所言極是,俗話說術業有專攻,這等牽涉宮闈的大案,自當交由三司會審才是正理。刑部掌律例,大理寺斷疑獄,都察院司監察,各司其職方能明察秋毫。”
“正是這個理兒,咱們婦道人家哪懂判案審案,”又一位夫人附和,話音一轉,又為先帝開脫,“不過這病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,若當年真是誤判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“老婆子一大把年紀,今日之前還真沒聽說過世上有這等怪病。”
“可不是么,若非林大夫師徒,咱們便是遇到,也只當是中了邪……”
看著你一言我一語的眾夫人們,乾元帝蹙了蹙眉,當年江家一案牽連甚廣,如今有了新的證據,被告提起翻案,不應不行。
特別是當著這么多臣子家眷的面,這事也壓不下去,可他的心里憋著一股無名火。
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,今日之事,分明是林氏蓄意謀劃,逼迫他不得不答應為江氏翻案。
他沉沉掃了眼跪在地上的林氏師徒,抬手輕輕敲了下高幾,聲音不重卻讓滿園霎時寂靜。
“江氏一案,牽連甚廣,如今既有新證,那便讓刑部重查,只是,”
他站起身,廣袖拂過旁邊的高幾,將上面的茶盞杯碟掃落在地,發出清脆的碎響。
“若查出有人蓄意造假證,意圖顛倒黑白,朕的詔獄,倒還空著幾間水牢。”
說完,拂袖而去。
眾人聽得心中一緊,忙跪下,恭送他離開。
宋英攙扶著林大夫站起身,看著他遠去的儀仗,緩緩吐出口氣,最關鍵的一步可算是走出去了。
就算是乾元帝不要臉,秘密將青玉滅口,有今日官眷們的做證,也能證明江太醫沒有下毒時間。
這個證據公開了,定死了!
這種耍無賴,又毫無用處的做法,乾元帝自是沒有干,翌日早朝,這件事情就被搬到朝堂上。
說是讓刑部審查,其實也沒什么好查的,當年這案子查得‘清楚明白’,定下江太醫罪的關鍵證據有兩點。
其一,鄭太醫與魏太醫看見有個小太監悄悄給了江太醫一張紙條,江太醫看完后立刻燒了;
其二,便是推測出的下毒時間。那碗安胎藥熬制好后,是貞惠皇后宮里的兩個親信宮女親自去取的,一路上兩人同行,相互能監督,且沒有打開過食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