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略年長些的躬身道:“兩位貴人這邊請,姑娘您是住在船尾的女艙,放心,有專門的婆子守著門,是我們漕幫里知根知底的老人,絕不會讓閑雜人等驚擾了您,您二位的行李都安置在這位相公的艙房里了。”
“有勞了。”袁清微微頷首。
袁清的艙房位于船身中段,經過時,他推門進去取了宋英日常要用的包裹,又送她過去。
到女艙門口時,發現不止一個婆子守著門,還另有兩個粗壯的婆子,坐在矮凳上,手邊竟還放著兩根短棍。
見他們過來,二人齊齊起身。
引路的船工忙指著宋英解釋道:“這位姑娘是住里面地字一號房的客人。”
又給宋英二人解釋:“這艘船上除你們外,還有翰林院的一位編撰大人一家,是丁憂回鄉的,這兩位嬤嬤是大人府上的,最是穩妥不過。”
正說著,簾子突然被掀開,與珠兒穿著差不多樣式衣裳的婢女正要出來,看見他們,她愣了愣,旋即笑道:“珠兒那丫頭不懂規矩,先前若是沖撞了兩位,婢子在這里替她賠個不是。”
又笑吟吟望著宋英,“姑娘是住里面吧,快請快請。”
宋英對她笑了笑,從袁清手里接過包裹:“就送到這里吧,我自己進去。”
袁清雖有些不大放心,也沒法子,囑咐道:“有事喚我。”
宋英應了,掀簾進去,艙內光線昏沉,一股混合著桐油與熏香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眼前是條狹長過道,兩側分布著四間艙房,進門處是間通艙,長約兩丈、寬不過一丈,六張窄木床緊貼艙壁并排擺著,床頭掛著各色汗巾,想必是侍女們的住處。
她的地字一號房藏在最里面,房門比尋常窄了三寸,推開時發出“吱呀“輕響。
這艙房形狀不甚規整,像是硬生生從船體結構中擠出來的空間,但內里陳設卻意外精致:一張楠木拔步床臨窗而設,紗帳上繡著纏枝蓮紋;梳妝臺斜置在角落,銅鏡擦得锃亮;就連凈桶都是檀木所制,蓋子上雕著如意云頭。
想想也是,畢竟是供官眷們住的,空間可以小,但器具用品不能次。
雖然船工已經提前打掃過了,宋英還是有些不放心,從包袱里取出抹布,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,換上自己帶來的月白被褥,又在枕下壓了枚艾草香囊,這一番收拾下來,艙內已煥然一新,幾縷陽光透過雕花窗格照進來,在地上投出搖曳的光斑。
宋英看得十分滿意,這可比坐馬車舒服多了!
此時已近晌午,晨間用的粥食早已消化殆盡,腹中隱隱作響,眼下沒什么正事,宋英自不會委屈自己的肚子,當即整了整衣衫,推門出去尋飯堂。
廊道里飄著若有若無的香氣,循著味道望去,只見左側一間艙房門扉半掩,內里垂著靛青布簾,將里頭的光景遮得嚴嚴實實。
布簾隨著船身輕輕晃動,隱約透出幾道人影交錯,似是在低聲交談什么。
宋英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,穿過走廊出去,到袁清的艙房叫上他一起去吃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