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清抬眸望了眼天色:“那先登船吧。”
祝管家讓開道路,車簾嘩啦啦被掀起,一口足有半人高的樟木箱子被從里面緩緩推了出來。
那箱子通體泛著幽暗的褐光,四角包著鏨花銅活,箱面陰刻的蓮花紋在霞光里若隱若現,仿佛會呼吸般。
緊接著,一彪形大漢從里面出來,粗布短打掩不住一身虬結筋肉,他氣沉丹田,與先前坐在車轅上的車夫一前一后搭上箱杠,一聲暴喝,二人齊齊使力,吃力地抬起了箱子,但腳下卻有些不穩,踉蹌了好幾步才堪堪站穩。
祝管家大吃一驚,忙讓跟著自己來的仆人們去幫忙,又問袁清:“你們這是請了多大一尊觀音像啊?”
“三尺多高而已,不過是銅鑄的,所以重一些。”
將“觀音像”搬上船后,楚大江兄弟又回來,從馬車里扛了幾個箱子去船上。
對此,在祝管家望過來時,袁清解釋道:“我們的行禮,還有一些土儀。”
等所有行禮都搬上船,袁清與宋英才一塊兒登船。
而后,祝管家帶著兩個漕兵上船,并指著其中一位道:“這位是平山衛的羅百戶,例行上來檢查,你們放心,他已經沐浴更衣過了。”
袁清蹙了蹙眉,沒有說話。
這位羅百戶先是盯著他們的臉細瞧了一陣,而后走到箱子前:“打開。”
“不行!”袁清斷然拒絕,“這觀音像可是開過光的,必須得到家后方能打開,現在打開了,我這觀音像就不靈驗了!”
羅把總眼睛一瞪,便要呵斥,祝管家忙道:“羅把總,看在我們老爺的份上,就算了吧。神明的事情確實有諸多忌諱。”
提及祝正宏,羅把總的神色緩和了一些。
見此,袁清又道:“其余箱子,你都可以打開查看。”
說著,還示意楚大江主動將其他箱子打開。
羅把總只是望了眼,并沒有去查看,他“哼”了一聲,目光再次落到半人高的樟木箱子上,“既然是祝老爺做的保,自然沒問題,我送你們過閘。”
說著,他便走向外面的甲板。
袁清假裝沒看見另一位磨磨蹭蹭的漕兵,目光只在略過那些打開的箱子時頓了頓,便也出去了。
楚大江與楚大河將打開的箱子一一合上,一轉身便見那位磨蹭的漕兵湊到了大樟木箱子。
楚大江神色一厲,上前兩步,到近前時又生生止住,只是將手按在樟木箱子上,“軍爺,還有什么事嗎?”
那漕兵掃了眼箱子,笑了笑,“無事。”
說完,他也出去。
楚大江與楚大河對視一眼,均是松了口氣。
那漕兵出去,趁著人不注意,湊得羅百戶耳邊,小聲道:“那倆腳夫守著,我只揭開個縫,匆匆看了一眼,里面確實是觀音像。”
羅把總擰著眉,“確定嗎?角角落落地有沒有藏人?”
漕兵搖頭,“里面只有一座觀音像,一眼就能望到底,確實沒有人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