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儲物戒里的傳音符瘋狂閃動。
他一怔,分神的聽了傳音。
對方的聲音極為冷靜,但他聽出了那一絲顫抖。
云謙眼神猶豫的給自家師父傳音,隨后片刻,無聲無息退了出去。
一盞茶之后,云謙再進來時,身后跟著位刻意放低存在感的女子。
長老們沒去管小一輩的動靜,仍是仔細瞧著塔中的小姑娘。
唯有百里戲江與萬俟寂眼前一亮,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那人身旁。
“師父你怎么進來了。”
“宋姑娘,抱歉…”
宋聽婉一路盯著光幕靠近,站定后眸中噙了霧,淚水在眼眶搖搖欲墜。
交疊的手無意識的捏緊,泛白得失了血色。
她后知后覺的聽見兩人的聲音,宋聽婉狼狽的吸了吸鼻子,抹了一下眼角后,才朝兩人輕輕的笑了一下,“謝謝你們。”
她已經盡量讓自己情緒平靜些,但兩人看見她眸中的水汽,哪里見過宋聽婉這副模樣。
下意識噤聲。
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,安靜的陪她一起看向光幕。
宋聽婉的心揪得叫她呼吸不暢。
她滿眼只剩下空幽長梯上,拖出一路血跡的身影。
衣服還是鑲了彩縷絲的那件黑紅袍,完好無損,但干涸的暗紅色血跡與新鮮的血痕交疊,順著妹妹半跪的姿勢往下淌。
整一個就是小血人。
平日在她身旁總是冷傲意氣風發,滿身戰意的小姑娘,如今以劍撐地,眸子低垂像是…
像是了無生息。
呼吸急促之際。
眼前恍惚出現了重影,是阿遙從云闕之巔地下牢獄出來時的血肉模糊,還有一閃而過的——
阿遙滿身傷痕,以劍撐地孤零零的跪地痛哭。
“阿遙…”
三個妹妹痛哭的畫面交疊著,不斷在她眼前重復,宋聽婉身子搖晃剜心的疼得踉蹌了兩步。
百里戲江扶住了自家師父,擔憂的試圖勸慰:“師父你別擔心,要是實在達到了身體極限,塔的意識會把妹妹丟出來的,出來后當場突破,是件修為長進的好事。”
他小心翼翼的聲音將宋聽婉從重復的畫面中拉了出來,宋聽婉握緊了小徒弟的手腕,調整了神色,朝他輕輕抿了唇。
告訴他不用擔心。
“咦,小丫頭有反應了。”有長老驚呼。
宋聽婉聞言,再次看向光幕。
無力抵抗靈壓的人突然抬了頭,眸中似有一團火在燃燒。
阿姐。
為了阿姐。
這塔,又有何懼。
戰意瘋狂,周身洶涌的靈壓再次涌來,宋司遙拭去唇邊血跡,唇角勾了抹傲然,腳步沉重,卻輕易的踏上了一層臺階。
阿姐要的東西,小小的靈壓怎能攔住她。
這世間之物,阿姐想要什么,她就給什么。
不過就是補天竹罷了。
這就來。
離光嗡嗡作響,自主脫離了劍鞘飛旋在她身前。
劍身燃火,劍指前方。
為她破開靈壓,劃出一條登天路。
劍意傲然。
馬尾高高束起,少女背脊挺直,一步一步走得從容堅定,直登塔頂。
少女轉身,凜然傲立于最高處。
恣意不羈宛如長劍出鞘,鋒芒畢露。
她宋司遙,早晚要站在修真界之巔。
只為她阿姐展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