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湛藍,陽光明媚。
緩緩流淌的天河,爭相跳躍的魚兒,人來人往的岸邊,徐徐吹來的清風,揚起老者額前雪白的發絲,訴說著時間的悄然感。
“我身體就那樣,倒是小友…眼睛…”
徐長空拄著拐杖來到近前,笑容不減。
蘇澤淺笑點頭,望向一直觀察自己的楊無措,神色坦然。
“這位大叔,有什么事嗎?”
楊無措遲疑片刻,道:“小兄弟是?”
眼前少年氣度,跟那天河龍王竟如出一轍。
莫非…
“蘇澤,蘇衛白的蘇,澤被萬物的澤。”
蘇澤絲毫不慌,平靜解釋。
“無措,這位可是…咳咳…”
剛要介紹的徐長空,想起上次蘇澤的話,不由地緊急停住。
有哪個意氣風發的少年,會甘心活在父輩的陰影下呢?
“長者,無妨,大叔,我是蘇衛白之子。”
蘇澤大方朝楊無措伸手,鎮定自若的神態,令楊無措眼神微驚。
他接住少年的手握了握,不經意道:“小兄弟,你跟天河龍王很像。”
“是嗎?”
蘇澤挑挑劍眉,似笑非笑。
“如果大叔高興,可以稱呼我為天河龍王。”
嗒!
徐長空提起拐杖,重重往楊無措腿上一抽,薄怒道:“怎么說話的?都下來了,還帶著這些毛病,我看你是欠打!”
楊無措臉皮抽動數下,朝蘇澤鞠躬,鄭重道:“抱歉,小兄弟,老毛病。”
他現在已經不是巡察司司長了。
就算眼前少年是天河龍王,他也不能說出去。
蘇衛白之子,僅憑這一點,就讓他肅然起敬。
“無妨,大叔,確實有人說我像天河龍王,你只不過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已。”
蘇澤笑意吟吟,指著河岸的九條爭相躍起的星鯉。
“看,它們就在說。”
“呵哈哈哈!”
“小友,子非魚,安知魚所言?”
徐長空開懷的笑聲,令岸邊的楊柳都隨之輕舞。
蘇澤笑而不語,當著兩人面朝星鯉們勾勾手指。
嘩啦!
九條星鯉同時起跳,其中一條最是耀眼,幾乎碰到蘇澤手指。
啵!
小小泡泡破裂,星鯉們落入水中,爭先恐后甩尾,看上去頗為激動。
“小友,當得上龍王二字。”
徐長空面露驚奇之色,不由贊嘆。
楊無措則是看著少年的笑容,神情呆愣。
良久,他忽地釋然一笑,心結頓解。
恍惚間,他又想起那時自己的感慨。
“此為真龍王…”
時間如天河水般悄然流逝,待徐長空發覺已經日落黃昏時,才不舍與蘇澤告別。
臨走前,他特意遞給蘇澤一份請柬,講述了三日后賭約的事。
望著他緩緩離去的背影,蘇澤收起請柬,轉身離開。
獨有低語,伴著楊柳,逝于風中。
“老師…”
…
或許是玩了個盡興,回到酒店的徐長空,胃口好了不少。
吃完晚飯后,他坐在靠椅上沉思,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,還做起了夢。
夢中的他,來到了天河的水屋邊。
和煦的春風,明媚的陽光,嫩綠的柳條,躍起的魚兒…水面上倒映出蒼顏白發的老者面容。
摸著手中的魚糧,徐長空有些意興闌珊。
他早已不是當初少年,雖有經綸滿腹,卻無意氣風發,難敵歲月流逝。
徒有一腔抱負,無奈垂垂老矣。
他在那個位置上耽誤了太長時間,等到醒悟時,已經來不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