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每一次調整,都被公爵徹底碾碎。
他試圖穩住思緒,可公爵的殺氣如影隨形,每當他勉強適應一點,
那無形的壓迫便會驟然提升,將他毫不留情地推入更深的絕望。
賭局,不再是賭局。
而是一場狩獵。
“……你到底,想干什么?”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啞,每一個字都帶著被壓抑至極的憤怒。
公爵微微偏頭,嘴角的笑意加深,眼神依舊平靜無波。
“我在欣賞一場絕望的游戲。”
他緩緩地撫摸著自己的酒杯,猩紅的液體在杯中微微晃動,倒映著他的瞳孔,如同無盡深淵的倒影。
“你不是熱愛賭局嗎?”他的語氣溫柔,甚至帶著一絲近乎關懷的耐心。
“那我只是讓它……變得更加真實而已。”
燭火微顫,血腥味已然滲透賭桌的每一寸角落,空氣沉悶得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奢侈。
鮮血緩緩蔓延,匯聚成扭曲的暗紅軌跡,像是命運在此留下的印記。
只剩下最后一名荷官。
司命盯著桌上的牌,指尖微微收緊。
他清楚,如果下一輪再輸,獻祭的便不再是這些注定死亡的荷官,而是他們自己。
他緩緩抬眸,看向公爵,試圖在那雙猩紅的瞳孔里找到一絲裂隙,一絲足以動搖對方的縫隙。
然而,公爵只是平靜地看著他,嘴角的笑容依舊優雅,甚至帶著幾分近乎憐憫的趣味。
“你想說什么,外鄉人?”公爵輕聲問道,語調緩慢而漫不經心,“想求饒嗎?”
司命沒有回答,他只是緩緩吐出一口氣,將喉間翻涌的情緒壓制下去。
他明白,如果此刻流露出一絲軟弱,公爵便會毫不猶豫地撕碎他最后的心理防線,將他徹底逼入絕境。
他不能示弱,哪怕此刻的他已瀕臨極限。
他必須堅持,必須撐住,必須贏下這場賭局。
就在這時,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娜塔莎。
她的眼神。
在死亡的陰影之下,在絕望的邊緣,她的瞳孔深處,竟然燃燒著一絲微弱的光。
她在看著他,眼中沒有賭徒的算計,也沒有獵人的冷酷,只有渴望求生的本能。
她想活下去。
她不愿死在這場荒誕的游戲里。
一瞬間,司命的手指緩緩握緊,微微顫抖的指尖漸漸恢復穩定。
他的呼吸趨于平緩,心臟的狂跳聲逐漸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靜的專注。
他明白了。
他的時間,已經不多了。
下一輪,他必須贏!
公爵輕輕放下酒杯,杯中的血液在燭光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澤,
猩紅的瞳孔微微一轉,落在賭桌上唯一剩下的荷官身上。
那荷官瑟瑟發抖,連哀求都已經無力發出,只能將頭低下,等待命運的裁決。
公爵的指尖輕敲著桌面,節奏悠然,如同一首低沉的葬禮挽歌。
“下一輪,繼續。”他的聲音依舊平穩,沒有絲毫波動,仿佛早已知曉結局。
他微微抬眸,目光緩緩掃過娜塔莎、洛倫、赫爾曼、洛卡、艾維爾,最終停在了塞莉安身上。
“但如果你還是輸……”他的語調輕柔,像是某種致命的蠱惑。
“下一次,鮮血將不再屬于這些無關緊要的棋子。”
他的嘴角微微上揚,眼神冰冷如同寒夜之月。
“而是你們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