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當命運叩響重逢之門,
曾被遺忘的名字終會重現。」
賭場里煙霧繚繞,空氣中混雜著酒精、香水和焦躁的氣味,燈光昏黃而迷離,
映在賭客們或欣喜、或懊惱的臉上,像一層破碎的油畫。
笑聲、嘆息、籌碼落下的脆響交織成一曲短暫的喧嘩交響,而其中,只有他是靜的。
司命斜倚在撲克桌前,指尖輕敲著桌沿,唇角掛著一抹介于戲謔與冷漠之間的笑,
眼神淡然地掃過牌局上那幾張無力回天的手牌。
他的面前,籌碼早已寥寥無幾,而對手臉上的喜色幾乎快要藏不住。
“先生,今晚您的運氣……似乎不太站在這邊。”荷官收牌時故作關切,語氣像一張拋得恰到好處的溫柔網。
司命輕笑了一聲,起身將手中最后的籌碼一推,散落在桌面中央,
聲音低緩而有種莫名的穿透力:“哪有人能一直贏?運氣嘛,只是命運偶爾撒下的一點糖。”
他說完,便灑然轉身離開,只留下一桌人低聲議論與幾道復雜的目光尾隨其后。
夜風吹來,吹散了賭場的燥熱,也吹走了他身上那點酒氣與疲憊。
他深深吸了口氣,沿著熟悉的小街慢慢踱向“歸鄉者故園”——一處屬于秘詭師的中立酒吧,一座城市記憶深處最溫柔的港口。
推門而入,門口懸掛的風鈴輕響一聲,仿佛為他的歸來低語問候。
吧臺后的冷霽,仍舊不茍言笑地擦拭著手中晶亮的玻璃杯。
燈光傾灑在她銀白的發梢與骨節分明的手上,給這份冰冷的孤寂鍍上了一層幾近柔軟的光暈。
她看起來和平日無異,卻又似乎少了幾分從容,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。
司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,挑了挑眉,隨手一把拉開高腳椅坐下:“今兒這酒,怎么好像比你人還冷?”
冷霽抬眼看他,眼中有遲疑一閃而過,卻被她壓下去:“沒什么,只是……今天,總覺得風不太對。”
“風不對?”司命輕咂一口唇邊的酒,笑意未減,“連你這種冷得能結冰的女人也會靠直覺辦事了?”
冷霽罕見地輕笑了一聲,卻沒再回答,只將手中酒杯擦得更亮了幾分。
就在這時——酒吧的門,被一陣踉蹌的腳步粗暴撞開。
兩個喝得爛醉的秘詭師壯漢跌跌撞撞闖了進來,笑聲混雜著酒氣在安靜的酒館里顯得格外刺耳。
他們東張西望,像是在找什么人,卻很快,他們的目光落在了剛剛走進酒吧的一道身影上,頓時眼前一亮。
那是一個陌生女子,仿佛不屬于這間酒吧的氣質。
她一襲月影織錦的長袍,黑藍色的布料如同暮色的波濤在身上緩緩流轉,勾勒出朦朧卻致命的曲線。
她的步伐從容,身姿挺拔,仿佛每一步都踩在風的脈搏上。
她的五官精致得幾近不真實,眉眼間似笑非笑,那笑像是鏡面上劃過的煙,柔,卻藏鋒。
空氣在她出現的一瞬凝滯了。
其中一名壯漢舔了舔唇角,踏步上前,試圖搭上她的肩:“小姐,這么晚一個人,喝酒多寂寞——不如我們陪陪你?”
司命眼神微寒,剛要起身,卻被冷霽按住了手腕。
“別急。”她的聲音低而冷,唇角緩緩揚起一絲笑,那笑鋒利而微妙,“好戲,還沒開始。”
司命一愣,目光轉向冷霽——
卻第一次從她眼底,看到了名為“期待”的光。
那是一種幾乎不屬于她的情緒,一種像風暴來臨前,獵犬聞到血腥的興奮。
他微微挑眉,靠回椅背,輕聲喃喃:“看來,這次不是我先下注。”
果然,就在那壯漢的手即將碰觸女子肩膀的前一刻,那女子緩緩側過頭來。
她的動作不快,卻帶著一種讓人本能心悸的優雅。
幽深的眼眸像從夜海深處睜開的星辰,平靜卻攝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