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船,會替他們守著回來的路,也替我們這些還在外面的人,守著一份不敢言明的信仰。”
“他們也太忙了。”司命望著那些幻影感慨道。
“誰讓他們成了引渡者。”伊恩雙手揣進兜里,“幻夢與現實之間的潮汐線,每天都有人落水,只有他們還在架橋。”
“幻夢,是所有漂泊者的歸處。”艾莉森看向遠方,
“而迷失者號,是那段歸途上唯一的燈。”
司命點點頭,看著那兩個卡爾維諾分身,眼底閃過一絲情緒。
那不是思念,也不是哀傷,是一種來自同路人之間的敬意。
遠空,一頭飛鯨緩緩從云層中滑翔而過,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絢爛的虹輝,仿佛在為這片天空披上一件星辰織成的披風。
一頭銀白海豚掠過欄桿邊,悄無聲息地游到司命面前,
吐出一串晶瑩氣泡,泡泡升空,緩緩爆開,散成一縷清香的風。
司命輕輕抬手,接住最后一個還未散盡的氣泡,笑了:“……他們還記得我們。”
司命看著這一切,微微瞇起了眼,嘴角掠過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。
“對了,”伊恩忽然轉頭,靠著船欄,肘肘輕抵司命的肩膀,語氣輕快卻帶著熟悉的捉弄,
“我剛才路過你艙室門口的時候,聽著里面動靜不小啊——你什么時候成了領隊了?”
“你帶了客人?”艾莉森也側過臉,聲音柔和如春夜微風,眸光里多了一點探尋與戲謔,
“是你欠的人情,還是命欠的債?”
司命嘆了口氣,聳了聳肩,那慣有的懶散姿態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:“麻煩的任務。”
他頓了頓,聲音淡淡,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清醒:“秘詭師公會的委托,有人被卷進了一個未曾登記的門世界。
我碰上了……只能把他們一起帶回來。至少先喘口氣,省得在下一個游戲里死得太難看。”
“喲。”伊恩吹了聲口哨,眼中閃著調笑的光,
“你還是老樣子啊,司命——走哪兒哪兒起風,任務自己追著你跑。別人接委托,你是被委托選中。”
“所以你到底是秘詭師,還是某種‘被動卷入型災難體質’?”
艾莉森笑著打趣,“從秘詭花園到血盟賭局,再到夢海潮隙……每一次意外都有你那張撲克臉。”
“別抬舉我。”司命斜睨了她一眼,聲音不急不緩,
“我不過是走到哪兒,就剛好碰見一點‘不該見的東西’。”
“那不還是命好。”伊恩拍拍他的肩,笑得肆意,“我們走同樣的路,最多踩踩空磚。你一踩,就塌個世界。”
司命輕輕勾唇,卻沒有反駁,只換了個姿勢靠在欄桿上:“你們這次來,是接著迷失者號中轉去哪兒?”
“六花之海。”艾莉森點頭,神色認真了一瞬,
“艾爾弗雷德傳來消息,海軍那邊出了點……老貴族的問題,我去處理一下。”
“而我嘛——”伊恩攤開雙手,“主要是來當保鏢的。”
“嘖。”艾莉森斜眼看他,眼角帶笑,“更像是來偷懶喝酒的。就你那酒量,也就保住自己。”
三人相視而笑,那種久別重逢后不言自明的默契,在潮聲中默默流動。
甲板上的琴聲仍在飄蕩,仿佛自星海彼端傳來。
那幻影般的卡爾維諾,靜靜站在船頭,閉著眼,琴弓在弦上輕輕擺動——像是在重溫一段不存在的航程。
“我該走了。”艾莉森忽然輕聲說道,抬頭望了一眼那片幽藍的天空,語氣溫柔又堅定。
伊恩點頭:“她走,我也得跟上。”
司命輕輕一笑,伸手指了指甲板下方那片朦朧如夢的艙門:“放心。我會照看好他們。”
“我相信你。”艾莉森走過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這艘船……比任何領域都更像家。”
她轉身走向一側的銀灰銘文門,指尖輕輕觸碰,那道銘文泛起漣漪般的波光,
一道通往六花之海的門緩緩開啟,空間如水幕般裂開。
伊恩最后看了司命一眼,眸中閃著藏不住的灑脫:“別太久啊,等你回來喝一杯。”
“我請。”
司命嘴角挑起,懶洋洋地揮手:“說了多少次了,你那酒太難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