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冰冷刺耳的女聲從高懸的鐵軌廣播器中傳來,仿佛一根銹蝕的金屬針劃破靈魂:
“注意——末班列車即將抵達,請所有旅客在倒計時結束前登車。”
隨之而來的是滴答作響的秒表音。
“60。”
“59。”
“58——”
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呼吸驟然被掐住,四周靜得只剩下血液在耳膜深處轟鳴。
緊接著,是一陣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。
“——跑!!”
司命一聲暴喝,如同撕開死寂布幕的驚雷。
下一秒,整個車站動了。
血水。
原本只是緩緩滲出的暗紅,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,
從地磚縫隙、排水口、墻體裂痕中洶涌噴發,濃稠滾燙,攜帶著腐蝕性的惡臭,仿佛整個地底系統正在嘔吐著自己最污穢的部分。
咕嚕咕嚕。
血漿匯聚成潮水,以無法想象的速度,迅猛蔓延至候車大廳。
最前方的金屬扶手已然被腐蝕得冒起滋滋白煙,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灼燒氣味。
“動起來!快點!”王奕辰一把拽起許今宵,拉著他狂奔。
后者臉色蒼白,卻沒有抵抗,只是點頭跟隨。
蕭漣音一馬當先沖出,紅衣在夜霧中劃出一道燃燒的血色弧線,宛若一抹即將墜落的血色煙火。
她的五名隨行者緊跟其后,踩著幾乎爆裂的地磚狂奔而去,連喘息聲都幾乎消失在壓抑的空氣中。
遠處,霧中浮現出一道模糊的光影。
轟隆隆——
鐵軌震顫,鐵皮咬合的金屬聲如同無數刀刃在黑暗中啃噬。
列車來了。
但它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。
一輛風格詭異的長車緩緩駛出迷霧,通體漆黑,邊緣勾勒著銹紅與蒼白金屬質感的繁復花紋。
它的車頭宛如一頭沒有眼睛的怪獸,低吼著撕裂黑夜。
每節車廂窗戶都被厚重鐵欄封死,唯一一扇車門在列車滑行中緩緩開啟,黑色階梯在速度中顫抖不止,似乎隨時可能崩塌。
廣播再次響起:
“剩余時間——30秒。”
“車速持續提升,不設停靠。”
“請各位乘客,自行登車。”
司命眉頭緊鎖,眸中寒光一閃。
“它根本不會停下來。”他低聲道。
“跳車。”蕭漣音聲音清冷,吐出兩個字,沒有絲毫猶豫。
“你在開玩笑?!”王奕辰愕然大叫,但沒人理會。
血水已然淹沒了站臺入口,沿著警戒線一路蔓延,邊緣的金屬欄桿冒出刺耳的腐蝕聲。
“25秒。”
沒有人再猶豫。
奔跑的腳步聲在車站穹頂下回蕩,急促、雜亂,卻又充滿了求生的絕望。
十余人全力沖刺,目標是那扇正在滑行中逐步對齊站臺邊緣的車門。
速度不夠,便是死。
王奕辰第一個加速,他幾乎是拼著命撞上門沿,縱身一躍,
膝蓋重重磕在黑色臺階上,劇痛刺骨,他卻咬牙滾進了車廂內。
許今宵緊隨其后,動作如幽靈般無聲,踩著腐朽地磚,以極限角度切入,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列車內。
塞莉安如流星掠過,身形在血水蔓延至站臺中線的瞬間借墻體一躍,翻身凌空,輕盈落地。
“10秒。”
蕭漣音幾乎是最后一個跳上列車。
她沒有加速,只是站在車門處微微回頭,望向身后倉皇奔逃的隊伍。
“還有7秒。”她微微一笑,唇角彎起冷冽弧度,“別讓我再救人。”
她的話語像是裁決。
五六名從屬拼命沖刺,賀承勛首當其沖,肩膀撞斷一根欄桿,狼狽卻果斷地躍上列車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