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我知道,我不是錯。”
“我不是‘被感染’。”
“我是星辰授命者。”
“我是——疫使。”
這句話落下的那一刻,他不再是觀察者。
他是傳播者。
瘟影開始蔓延——不是從地面,也不是通過氣體,而是從“語言”本身擴散出去。
他伸手,取出一枚浸染星隕灰的標本指骨,緩緩嵌入語義回路的主端口。
那標本骨節早已變形,表面纏繞著灰色符文的微絲脈絡,像某種死而未腐的病毒神經。
星光如刀,自管道底層緩緩擴散。
不是毒氣。
不是幻覺。
而是一段段“被記錄過千萬次的語素殘響”——那些重復的字、舊的咒、夢中未說出口的詞匯,它們被重新喚醒,灌入語言世界的深層結構之中。
【疫影啟動:序列x-a/觸媒“灰痕”加載】
激活路徑:觀察結構→時間回執節點→主語跳躍體→認知鎖核
感染對象:語義指稱系統→自我命名模塊→記憶時間同步機制
每一道數據走廊的發光線條都像是從語法中撕開的一道傷口,一行行本應規范的術語文書開始亂碼、重寫、崩潰。
這不是感染某一個人。
這是在——感染“語言本身”。
而尼古拉斯,就站在中心。
控制室的燈光開始變暗,墻上的術式圖層一點點浮現,一張張“命名表”緩緩剝落,一張張“身份構造藍圖”被重寫。
他笑了。
他不再是記錄者,也不再是主治官。
他,是重定義者。
他不再用醫典書寫癥狀,而是用病灶書寫人類。
原始之名,星災之語,終將在這一夜——重啟對白夜之城的定義。
與此同時,五樓通往精神康復區的走廊內,腳步聲逐漸沉默,仿佛整個醫院都屏息等待某種言語錯位的災難正式降臨。
林恩忽然停下,眉頭輕蹙:“此地……似乎走過。”
段行舟環視四周,面色凝重:“墻上那張破損急救海報……仍在原位。”
“明明直行,卻像繞了一圈。”
林婉清語速急促:“走廊燈光——頻率與亮度已偏移。”
“這不是視覺錯覺,是主觀時間感正在被篡改。”
格雷戈里嗓音低沉:“語言感染啟動。”
林恩怔住,語氣帶著一絲未明的寒意:“如何判斷?”
“首波癥狀,不施加于肉體。”格雷戈里的聲音像刀片劃過砂紙,“而是感染認知——改變人對‘自身存在’的理解方式。”
“讓群體懷疑路徑重復,懷疑身份交錯……最終,懷疑——誰在體內思考。”
—
前方,霧氣浮現。一團如血泡翻騰的灰色霧球懸浮而出,無聲無影,卻以近乎呼吸頻率的低頻波動覆蓋整個通道。
灰痕感應者出現了。
它無實體,無五官,只有一團不斷變形的神經瘤形霧泡,從中心噴吐出層層疊加的咒語碎片:
“時間重復你我……”
“你說話,我聽見。”
“名字不是你取的,是別人貼上的。”
“第一聲哭,就不是你自己了。”
林婉清手指一顫,試圖開口,發出的卻是一段被切割的詞組:“這……不——”
話音未成,舌根收緊,氣息堵塞于胸腔。
司命靠近,語調冷靜卻不帶起伏:“維持語義邊界。”
“放棄主格描述體。”
“切換結構性外敘述。”
林婉清點頭,卻難以書寫——紙頁上的文字自行蠕動,像在消化她想表達的意圖。
疫影,已侵入語言本體。它不是攻心,而是吞詞。
段行舟忽然脫口而出:“妹妹——還在車站——”
下一瞬,他瞳孔震顫,全身痙攣,聲音開始回環重播:
“妹妹……妹妹……誰的?”
“誰……誰在說?”
林恩沖上前,強行抓住段行舟的肩:“停下!說話的不是意識,是污染后的語言結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