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是忘了星災是什么,也忘了什么叫“死”。
他只記得一句話:
——“向前。”
司命站在他身側,望著他背影,心頭一震。
這一刻,他第一次意識到——
這個在灰塔廢墟中走出的老人,不是“殘兵”。
他,是遺民中最后的“將”。
也是,將星災本體,按入地獄的那把——【逆流之刃】。
撲克牌光芒無聲落入格雷戈里的命紋核心,如利刃劃破夜空的咒語,將整個星圖震出一聲沉悶回響。
老者的瞳孔猛地一震,神光重燃,仿佛命運的書頁在他眼中重新翻開。
下一秒——
他身上數十年的時光,宛如潮水倒灌,被從靈魂深處硬生生剝離、剔除、焚盡。
皺紋在他面龐上迅速褪去,像風沙被掃盡的古老碑文;
那曾彎曲如殘枝的脊骨,漸漸挺直;鬢角的白發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沉墨色澤;
而那雙原本老朽、微顫的手,如今穩若山石,宛如能在風中定住一頁星圖的執筆。
他,不再是那個咳著血的老人。
他是格雷戈里——灰塔最后的守門人,曾站在命運星圖中央、以一己之名凍結未來五秒的【命運秘詭師】。
所有人怔住了。
不是因為震撼于“返老還童”的視覺奇跡,而是那一瞬間從他周身擴散出的威壓。
那不是力量的炫耀。
而是一種沉靜得近乎威嚴的“時間重置”。
那是一位真正的高階命運秘詭師歸位的時刻,是文明與星災之間那早已斷裂的防線,被他一人重接的剎那。
—
司命癱倒在地,嘴角溢血,呼吸紊亂,幾近昏厥。
他透支了全部理智之星,以千面者之名篡改現實,讓謊言成為現實的一部分。
但他笑了。
笑得痛,笑得累,笑得釋然。
“這……這才是灰塔。”他喃喃道,聲音嘶啞,卻像一道釘入深夜的雷霆。
林恩的眼圈濕了。
她怔怔看著那個正在一步步邁入疫影中心的身影,
那不是她記憶里那個衰老、沉默、靠拐杖活著的親人。
那是——
灰塔書頁中記載的,傳說中那個“在黑日之下步入星災現場,寫下存檔星圖注解”的男人。
—
格雷戈里動了動手腕,命紋星圖隨之旋轉,發出雷鳴般的共鳴。
三張秘詭卡牌在他周身緩緩浮現,散發出宛如日蝕邊緣的光暈:
【命運懷表不可逆轉的刻度】——時間凍結點再度回溯!
【命運劇本未曾書寫的遺憾】——十五秒內全戰局自由操控!
【星痕抄本灰塔遺失版】——召喚遺忘星圖中失落的“天球碎光”!
他彈指間,懷表指針驟轉,劇本自書。
星痕之下,一道隕落的灰色星體撕裂虛空,從天頂墜落!
那不是火球。
那是星災被封存的碎片,是時間對宇宙怒吼的殘響!
—
轟——!!
流星落地的瞬間,大地震蕩,疫影如殘絮炸裂,整片疫影軍團中央被轟開一個缺口,血光、星火與疫霧如潮退去!
尼古拉斯本體輕顫,第一次,星圖結構在他背后劇烈閃動,某段脈絡出現崩斷。
—
“這才是——灰塔的命運秘詭師。”
司命低聲咬牙,笑得像在吐血,也像在頌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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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婉清沖上扶住他,林恩雙手結印支援,司命擲出最后一張撲克壓制疫影退路。
可格雷戈里輕輕一擺手,神色如舊,卻多了幾分溫和:
“不要。”他溫柔地說,仿佛在對一個孩童許諾故事的結局。
“別浪費你們的命。”
“我要自己……走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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