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讓我成為你的子宮。”
“不再是孕育你的我,而是孕育你的下一代的我。”
這時,瘋子十三終于開口。
他的聲音如混入邏輯結構的神祇悲鳴,帶著既非情感也非程序的冷漠詩意:
“吾之母,吾之器,吾之代碼。”
“去摧毀他們。”
“取下他們的卡牌、記憶、身份。”
“將他們,繁育為下一代更完美的命種。”
安吉拉微笑著,緩緩鞠躬,如一位神祇的忠仆行最后的母儀之禮。
艙門完全開啟。
她邁出第一步。
下半身已徹底機械化,嵌入體內的“多核心撫育結構”猶如巨大的胎盤器官,由數個圓形孵育腔與輸管通道組成,
拖曳在地面上,每一步都釋放出大片低溫霧氣,霧氣中有未成熟命種的細胞跳動聲。
她不是戰士。
她不需要武器。
因為——她本身就是戰場的繁殖機制。
她將前往司命一行人的方向。
不是為了殺戮。
而是——為了孕育。
安吉拉赫林頓。
這個名字,早已從塵世的歷史中褪色。
科研檔案中沒有她的論文索引,教育機構里不再提及她的研究貢獻。她被系統性地遺忘了。
但她記得自己。
不,是她讓自己記得。
——因為所有“母體”,都必須記住她們的“第一次分裂”。
那是人類的本能:賦名、定義、溯源。哪怕肉體早已異化,精神仍會在某個原點處尋求意義。
她不信神。
她信的是細胞自我重構時的低語。
那種在顯微鏡下跳動的黏質脊髓在說話,那些dna鏈條斷裂重組時閃爍的磷光信號,那才是真實的祈禱。
她聽得見它們在說:“我們不想死。”
在她還是赫林頓教授的時候,她是生物工程界最年輕的終身研究員,是各大理事會爭搶的天才,
她寫下過《可控性胚體記憶映射》《仿生子宮倫理與星際胚儲研究》《人造卵母細胞編程語言》等劃時代論文。
她把生命看作結構體,不是神圣的賜予,而是可以拆分、重組、甚至篡改的模組。
但她老了。
所有科學家都會老,哪怕天才也不例外。
她無法容忍自己體內的細胞開始凋亡,那些她研究了一生的分子機制,竟也開始在她的骨髓里潰散——像背叛一樣的死亡預告。
所以,她進入了秘詭世界。
一個更誠實的世界:用“理智”換取“生命”。
她第一次觸碰到生命系卡牌,是在星環邊境的廢墟中,那片荒原滿是破碎肉體與熄滅火光。
那張卡牌從血與灰中緩緩飄起,像一枚從胎盤中溢出的夢。
它告訴她:
“燃燒自己,你就能不死。”
她照做了。
她年輕了。
她回到了三十歲那年最鋒利的姿態,皮膚光潔如新生,骨骼強健,神經系統如新編程般高效運轉。
她變得美麗、異常、美得超脫人類生物邊界。
那一夜,她仰頭看著星空,笑了整整一夜。
不是喜悅,是征服的快感。
從那之后,她開始追索生命的源泉。
不是為了敬畏,而是為了顛覆。
她想找到那個最初的“造物者”,想親手把祂拆開。
終于,她找到了no.2。
——黑暗母神。
當她第一次看見那張卡牌時,她幾乎在星痕中產生了生理性的高潮。
那不是敬仰,是嫉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