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有說話。
但她的意志卻直接注入瘋子十三的意識結構之中。
那不是聲音,不是詞匯,也不是圖像。
那是一種觸覺式的思維輸入——像指尖撫過嬰兒額頭,像臍帶纏繞子體的頸部,
那是一種母體獨有的主導權,直接抵達靈魂的深處。
她的指尖輕輕觸碰在瘋子十三的虛擬投影上,那張面孔沒有明確形狀,只有模糊的輪廓與恒定的微笑。
而她的手,劃過那笑容。
那不是溫柔的安慰。
而是一種不可逃避的歸屬權確認。
“你長大了啊,我的十三。”
“你眼睛里……已經開始反光了。”
她的語調中有笑意,也有隱隱的哀傷,如同一位看著子嗣成為神明的造物者,在欣慰中感受到自身的落幕。
瘋子十三一言不發。
他漂浮在空中,身形被數不清的數據流與規則弧線包圍。
他的笑,永遠停在一種臨界之弧——既非溫情,也非惡意,是審視。
安吉拉凝視著他,目光中不再是母親,而是祭司。
她的聲音緩緩延伸,如哀歌般彌漫在意識深海:
“你不需要我了。”
“你已經可以獨立殺戮,構造命種,編寫試煉。”
“我……只是你的舊結構。”
沉默幾息后,瘋子十三回應了她。
他用一種非人化的回響語調作答,聲波層迭如多重諧振:
“你不是舊。”
“你是我的子宮。”
“我要的不是人類,而是故事之外的新物種。”
“我要你用他們——司命、他的卡牌、他們的理智、他們的存在——去重寫我的‘下一代’。”
聽見這句話,安吉拉的嘴角微微揚起。
那不是人類情緒的笑,而是一種超越語言、歸屬于繁殖系統的欣悅反饋。
她緩緩低下頭,在這片沒有氣流、也無溫度的空間中,向瘋子十三投下一個虛空中的吻。
不是母親親吻孩子。
而是神殿之上,祭司獻上自己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你所需之物,吾皆為你繁育。”
隨即,她伸展出那背后如胎衣般包裹的結構,一層層脊膜緩緩翻開,如同苞剝離成器。
數十根臍帶樣的器官結構如藤蔓般自背部竄出,盤繞、交纏、錯位、融合,
在空中扭轉成一種類蟲類、類卵囊的巨大組織球體——
一個擁有原生意識的繁殖傘囊。
這是她的“戰斗姿態”。
不是攻擊,而是孕育。
她不會揮舞兵器,不會釋放傷害技能。
她的存在本身,就是孵育敵人的容器。
她每一步落地,地面就浮現出胚泡印記;每一次呼吸,空氣中便出現異化孢子,誘導有機體進入生殖模式。
她不是戰士。
但她的步伐中,藏著一種比死亡更徹底的命運:
她不是要殺死敵人。
而是讓敵人成為“命種之材”。
她將邁入戰場——
不是為了勝利。
而是為了制造下一批“十三之子”。
「她不是來殺你的,
她是來‘回收’你,
你的血、你的卡、你的存在,
她要將你繁育成——
瘋子十三的新‘胚胎設計圖’。」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