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由死構成、卻朝向生的“門”,緩緩在橋頭顯影。
就在此時,虛空中婼離的意識流傳來,帶著遠距離的穿越感:
“……已捕捉坐標……命紋錨點接通……倒計時七分鐘……”
“第七……”
莊夜歌的眼前猛地一黑。
血壓、心率、精神力閾值,全部跌入臨界。
他幾乎要昏迷,卻仍死死睜著眼,只為能多看一眼那道正逐漸凝實的“歸途之門”。
那是一座寫著“生”的門。
而他,用“死”,在支撐它開。
“第八。”
最后一顆理智星,在他星圖中轟然燃盡。
整座“死潮界”隨之一震,迅速穩定下來,所有浮動的結構如定格般沉入現實法則——從秘詭的幻象,轉化為現實世界的一部分。
莊夜歌伏倒在橋面之上,臉色蒼白,氣息薄弱。
但他,仍在微笑。
那笑意仿佛一枚印信,將這扇“歸家之門”徹底封定于此界。
“橋還在。”
天幕裂開,一整道金光從破口中垂落,如同一根貫穿“此界”與“彼界”的巨針,將死潮之橋釘入現實根基。
那不是光。
是——回家的路。
婼離的聲音再次回蕩,清晰得像從星海盡頭傳來:
“錨點穩定中……星橋同步時間為七分鐘。”
“請在倒計時結束前完成躍遷。”
“開始。”娜塔莎當機立斷,聲音不帶一絲遲疑。
“立即展開路徑規劃——非戰力者優先通過!”
她目光如刃,立刻掃向三人:“林婉清、穆思思、艾琳,第一批!”
風聲在橋上旋轉,如幽魂低語,在眾人腳踝處盤繞,一縷縷灰白霧氣纏繞如絲,
不斷摩挲皮膚,仿佛在確認他們是否屬于“活人”的范疇。
橋下,黑霧翻騰不休。
那不是煙塵,而是死潮在緩緩吞咽——一座以莊夜歌為錨點強行架設的橋正震顫于世界與界外之間,每一次微動都牽動無數規則的臨界。
就在這臨界狀態尚未崩潰之時。
一聲輕笑,從廢墟遠端緩緩響起。
那笑聲帶著金屬與牙釉的碰撞感,仿佛有人在剮擦笑面具的邊緣,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快意與挑釁。
王奕辰來了。
他從黑霧中走出,步伐穩如儀式,眼神冷而明晰,身后緊隨的命種獵殺隊列如影隨形。
他們沒有呼喊,沒有沖鋒,也沒有宣戰。
他們的腳步聲卻仿佛在宣告一場無聲的屠殺。
整整一列命種,步伐整齊,動作機械,像一支提前編排好的“殯葬隊伍”正前來送別生者。
每一個命種額前的編號都在靜靜閃爍,整齊、清晰,沒有一絲混亂,宛如執行某項“重命名”的儀典。
“這橋——建得不錯。”
王奕辰負手立于一面破損的戰旗旁,腳邊的旗幟殘片在死潮風中顫動,他目光微揚,笑著看向司命。
“我就站在門口,看你們一個個走。”
“我不打斷。”
“但我想知道——你會留下誰,來守這道門”
他的語氣不緊不慢,像是在挑選最后一塊棋子,而不是開啟一場殺局。
司命緩緩走上前,眼中沒有驚愕,沒有怒意,只有一種將來臨之事盡數算定的寧靜。
他沒有看王奕辰。
他先低頭,目光落在莊夜歌身上。
那人依舊跪伏在黃泉渡橋前,十顆理智之星早已熄滅,像風中逐一熄滅的燈塔。
他的血早已染透指間,連發梢都凝結為灰白色。
可他的身軀仍撐著——撐住那道橫跨生與離的橋。
司命輕聲道:
“他。”
“這座門,是他撐起的。”
王奕辰嘴角微挑,像是聽出了什么意味:“所以呢”
司命抬眼看他。
此刻他的目光不再只是命運秘詭師的深邃冷靜,而是帶上了世界系的“定義者威壓”,那是一種只屬于敘述者的審視。
“我來守門。”
他轉身,面向命種軍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