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剛剛殺了九個——不該有名字的。”
信奈點頭,語氣平靜如裁判落筆:
“還剩八個。”
赫爾曼輕輕撥動懷表的秒針,齒輪滴答作響,像是給節奏加了一層倒計時的引線。
“好,那我們一人四個。”
信奈提起朱筆,命冊在風中緩緩翻開,頁角輕揚,仿佛正在等待下一個要被刪去的行。
“你記住。”
她說。
“然后我會——劃去。”
兩人不再多言。
前鬼大刃驟然斬下,烈火卷動,地面龜裂,空氣中浮現神性粒子組成的臨時命格封鎖。
后鬼魂絲交織,如命運織布機般繞向前線,精準纏繞每一位被赫爾曼“識別鎖定”的編號體胸腔與脊椎神經。
赫爾曼的風衣在爆裂的風流中翻飛,黑布微揚,煙草一閃。
那一瞬間,時鐘與命冊同步落下。
記憶剝奪、神名劃消、邏輯反噬、識別清零。
這不只是殺戮。
這是一次系統性的身份格式化。
是由命名者與遺忘者聯手書寫下的——刪除協議。
在他們的合奏之下,編號軍如潮水般在原地斷流崩裂,識別混亂者互斬,邏輯失控者自燃。
左翼戰線,在這場看似靜默卻實則雷霆萬鈞的“文字風暴”中,從守勢悄然化作推進。
灰霧尚未散盡。
但尸無其形,名無所歸。
編號軍的左翼——已被清掃得一名不剩。
戰場安靜了。
不是那種勝利的狂歡。
是清掃戰術邏輯殘痕后的冷靜。
唯一的聲音,是命冊在信奈指間緩緩合攏,頁角在風中輕輕翻動,仿佛仍在尋找下一個——可以被賜名,或抹名的存在。
赫爾曼從殘垣中走出,風衣破損,沾著血霧,步伐卻從容平穩。
他站了片刻,抬手輕輕撣去肩上的灰屑,轉了轉脖子,然后啪地一聲——合上懷表。
“我今天記住你了。”
他回頭,語氣帶笑,語調卻罕見地正經。
信奈合上命冊,抬頭望向他。
“我也記住你了。”
“赫爾曼。”
赫爾曼挑了挑眉,似笑非笑:
“你居然記我名字?”
信奈望著他,語氣輕,卻出奇地認真:
“你不是不想被記住。”
“你只是……還沒被好好記過。”
赫爾曼愣了一瞬。
這一次,他沒有回嘴。
他低下頭,重新系緊鞋帶與衣角,一邊整理風衣一邊轉身。
“走吧。”
他說。
“我們還沒死。”
信奈輕輕跟上腳步。
一人提筆,一人撥針。
命冊與懷表,前鬼與后鬼,血棺與霧障。
節奏各異,卻又奇跡般地——完美協奏。
這一場戰斗,不是主角的炫技。
也不是傳奇的起點。
而是一次深刻而安靜的——編輯戰場流程。
他們不是主角。
他們是那群,在故事展開前,先把格子掃干凈、把冗余清除的人。
這一頁,不需要高聲傳頌。
它只需要——被記住。
名字不是誰給的,
也不是誰偷得的。
它要么被祭回神殿,
要么被埋進懷表的空頁。
記住一個人,是命運的開始。
忘記一個人,是命運的終點。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