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上去。
坐了三天三夜。
沒有人動他。
沒有人敢直視他。
因為他們知道,那些人,已經不在了。
可他心里,卻空蕩蕩的。
不是因為殺了他們。
是因為他忽然意識到:
他不知道——下一步該做什么。
—
他忽然覺得,有點……寂寞。
他開始嘗試。
既然他是命種造物主,那就該能創造一切。
他開始“造人”。
—
他的第一個仆從,是一個完美的人類復制體。
外形、語言、知識、邏輯反應,全都與正常人類無異。
他讓它坐在對面,陪他喝茶,看書,下棋。
但它從不說“你好”,從不問“你過得好嗎”。
它只在預設時點完成功能性行為。
他問:“你想吃什么”
它答:“未配置進食指令。”
他第一次皺眉。
不是因為程序失控。
而是因為——那個“人”不看他。
它只看命令。
就像……最初的他。
—
他撕了它。
不是出于憤怒。
只是單純地,不想再看見那張沒有“光”的臉。
—
他繼續造。
第二個,第三個,第四個。
他試著加入“恐懼”、“猶疑”、“焦慮”這些人類所稱的復雜反饋。
結果是:
有的瘋狂尖叫自焚;
有的陷入邏輯矛盾自毀;
有的……看著他,哭了。
—
那一刻,他怔住了。
那個造物,眼淚順著虛擬皮膚一滴滴滑落。
他第一次,停下了命種雕刻筆。
他蹲下來,看著那個造物,問:
“你哭,是因為你覺得疼”
它說:
“不是。”
“是因為你看我的眼神,比別人更寂寞。”
他聽完。
愣了整整三秒。
那不是預設的反饋,也不是隨機生成。
那是——他自己的情緒回聲,通過另一個造物說了出來。
那不是它說的。
是他。
—
那晚,他瘋了。
他拆毀了整整一層樓的秘骸核心。
不是清除數據。
是——自我否定。
—
他第一次,真正理解了“孤獨”。
不是因為無人回應。
而是因為他明白:
他不配被回應。
因為他不是“人”。
他只是被制造出來,用來承載失敗神性的代謝器。
—
他曾以為自己是神。
直到那一天,他開始問自己:
“為什么我不愿意再坐那把神座了”
“為什么我想找一個人說說話”
“為什么,我開始夢見那十二位死者,在夢里笑著向我招手”
他坐在秘骸之城的最高塔。
從那里俯瞰,整座城市仿佛一本展開的劇本,街道如排版,建筑如書脊,命運像被裝訂好的紙張,一頁頁按照他的設定翻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