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在他腳下運轉,如機械理性,如邏輯鐘表。
他本該微笑,像編劇看見自己劇作精準落幕那般滿足。
但他沒有。
那一夜,他寫下了一行字:
“如果我不是瘋子十三,我愿意叫自己……”
“許今宵。”
他寫完,盯了很久。
然后,他撕掉了。
可那一刻,是他第一次——寫下“我”這個字時,不是以神,不是以敘述者,不是以控制者。
而是以——人。
—
黑月十三夜。
這是瘋子十三的“杰作”。
也是他的“日記”。
表面上,這是一座以規則、殺戮、恐懼與命運構成的殘酷副本,是以模擬命種穩定性為目的的“交錯行為實驗場”。
但沒有人知道,這一切的原始劇本,其最初的筆記,是用一種極為私密的方式開頭的。
“如果你掉進一個永遠逃不出的游戲里……”
“你希望第一個對你說話的人,會是什么樣子”
—
瘋子十三設定了無數組玩家組合:
有彼此守望到死的凡人夫妻;
有因理念分歧而反目成仇的秘詭戰友;
有在信仰與背叛之間反復掙扎的求道者;
也有笑著將隊友推進陷阱的賭徒。
他看著他們在星災之夜下撕裂、哭喊、瘋狂、活下。
他記錄他們的反應、呼吸頻率、戰斗波動、思維脈沖。
但他不下場。
他只是看。
他以為自己可以在這些數據中,找出“人”的函數。
找出“被愛”這件事的數學表達式。
—
但他失敗了。
不是因為看不懂。
而是因為他發現——人類,不是公式。
人類,是意外,是隨機數。
你給他們路,他們選擇墻;
你給他們光,他們偏要沉淪;
你寫的命運,他們偏不照走。
他開始崩潰。
他在系統后臺的獨白區寫下這樣一句話:
“我控制得了一切,唯獨控制不了‘我不想控制’的那種沖動。”
他終于明白:
他不是神了。
他只是——一個渴望被當作“正常人”看待的瘋子。
—
于是他決定:
這一次,不再只看了。
他要走進去。
—
他第一次設計了一個“偽裝節點”。
他把自己的命運線偽裝成“最低權限編號”,主動屏蔽所有命種數據殘留。
他刪去核心模塊,關閉思維指令鏈,裁剪99%的神性防御結構。
他把自己壓縮成一具——幾乎是“人類”的樣子。
他為自己取了個名字:
“許今宵”。
一個不引人注目、溫和、話少、總愛笑、擅長隱身、永遠站在隊伍最邊緣的人。
一個你永遠知道在,卻永遠記不清細節的人。
一個——普通人。
—
他不是為了實驗。
不是為了操控。
而是……
“我想和他們,一起玩一場游戲。”
—
他選中了那支小隊。
因為那里面,有——司命。
他對“命運之主”的卡牌感知異常敏銳。
甚至在司命自己意識到那張卡的真實身份之前,他就已經嗅到了那種令人戰栗卻無法抗拒的氣息。
他不是恐懼。
他是渴望。
“如果連命運的主人都不懷疑我是人——”
“那我就是人了,對嗎”
—
于是他成了【許今宵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