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紙:貴族獻禮清單
城西香水鋪,琉璃燈下香霧氤氳,一位貴婦坐在靠窗位置,指甲涂著鴿血紅,掌心翻著那份報紙。
她剛剛品完一輪新調配的香型,正準備離開,卻在其中一段文字前頓住:
“編號a-f,鯨墓號主克爾科森保管。”
她指尖一抖,眼神微變。
她的男伴察覺到異樣,低聲問:
“怎么”
她笑了一下,翻過那頁:
“沒事。只是這段描述……和我們家那批‘御用運輸函’里的代號,有點像。”
男伴一怔:
“你說……那些‘貴族御艦’”
她重新抬頭,笑容得體如常:
“不過是巧合罷了。”
“晨星報嘛……看完就忘了。”
她放下報紙,姿態依舊優雅。
可她背后,正在擦拭玻璃的店中學徒,偷聽著他們的每一句話,眼睛里閃著光。
他悄悄寫下幾個詞:
“a-f”“克爾科森”“御艦”。
—
第五紙:陣亡者再現
舊港碼頭外,破舊的星塔街傳教所邊,一位流浪漢站在福音臺下,渾身發抖,手里攥著一張殘缺的布條。
他嘴里喃喃地重復:
“編號1679……編號1679……”
他的聲音沙啞干裂,像銹蝕機關在不停重復開關。
一名正在發放圣言日報的年輕教士聽到了,頓了一下,翻開懷中的記錄手冊。
編號1679——血鯨海戰,陣亡。
他盯著那名流浪漢,語氣小心:
“你從哪聽來的這個編號”
流浪漢抬起頭,眼神空洞,嘴唇卻輕輕吐出一句:
“我夢見他了。”
“他說,他還在為特瑞安……效命。”
—
清晨的風,在城市的邊角輕輕掠過。
而剪報,像投進死水的一滴墨,悄無聲息地擴散。
沒有聲浪。
沒有演講。
只有一種慢而綿長的顫動——像城市這部龐大劇本,某一頁已經被人偷偷翻過,
下一頁的字跡,也正在悄悄改寫。
王宮永遠干凈、肅靜。
它像是一塊被永久擦拭的鏡面,時間、風沙、情緒都只能在門檻之外徘徊,
而一旦跨入,便必須學會低聲、緩步、收斂一切波瀾。
但這天早晨,內政廳內,卻驟然響起一聲沉悶的杯碎之音。
白瓷杯被狠狠擲出,摔在地上四裂,瓷片四散,滾落至金縷織邊的地毯上,
仿佛在這潔白無暇之中,裂開一口被強行壓抑到極致的怒火。
皇長子奧利昂特瑞安站在議會副廳的長案后,一襲金紋軍禮披風在肩,軍靴踩著地毯,仿若壓著整個帝國的秩序脈絡。
他的神情如石雕般冷峻,唯有眼中翻涌的怒意,幾乎要灼燒這間密閉的空間。
右手重重按在桌面上,掌骨突顯,指節因用力而微微顫抖。
他身前,是一張揉皺的報紙副本。
上面,一行字赤裸裸地印在那里,墨色清晰,刺目如針。
“貴族獻禮背后的運輸艦”
“編號a-f,由鯨墓號主克爾科森保管,作為慶功回禮——”
他的聲音低沉,咬字幾近咬碎:
“他們敢。”
“這群下賤文士,竟敢把我與‘沉眠奴隸’放在同一段落里”
—
廳中幾位貼身官員屏氣凝神。
誰也不敢出聲,空氣似被封住,連光都不敢亂動。
唯有教會駐宮諮議勉強開口,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:
“殿下……我們已開始封禁《晨星時報》的流通渠道,命紋審察司也已介入調查。”
奧利昂冷笑,眉眼如刃:
“封報”
他手指戳向桌面另一篇剪報。
標題赫然——《鯨墓慶功宴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