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份“舉報人記錄”上,某位輿情主管眉頭緊皺。
他盯著桌上的剪報副本,良久沒有說話,手指輕輕敲打桌沿,像在尋找某種失控的節奏。
最終,他提筆,在報告的空白處寫下了一句話:
“如果我們封一篇稿,他們就會改寫一篇夢。”
他忽覺頭痛欲裂,仿佛夢境與現實之間的界限開始松動。
他猛地推開辦公室的窗戶,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,卻赫然看到街頭拐角處——
一個孩子,正坐在臺階上,認真地念給另一個孩子聽那張剪報的內容。
他沒有在講什么大陰謀,也沒有在宣揚什么政治動機。
他只是在講一個故事。
——但那故事,卻讓人,無法呼吸。
同一時間晨星莊園
司命站在新購入不久的莊園頂層陽臺。晨霧尚未散盡,灰白如潮般籠罩在遠處城廓之間。
他身上的灰藍長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,衣擺翻飛,像一面沉默的旗。
他低頭翻看著剛剛送達的一份剪報反饋報告,神色安靜而專注,仿佛已預見風暴將至的航圖。
陽傘下,塞莉安慵懶地倚著藤椅,紅發在晨光下泛著玫瑰色光輝。
她指間翻著一份《貴族生活周報》,那封面金邊印刷的時尚點評,在這肅殺氛圍中顯得格外不合時宜。
她的唇上還帶著一抹諷刺似的笑,仿佛她才是這世界的局外人。
“第二日的數據”她不緊不慢地問,語氣仿佛在談昨夜酒會的甜點。
司命輕輕點頭,目光離開紙頁,投向前方霧中若隱若現的鐘塔。
他眼中緩緩浮現出一抹仿佛早已料定的笑意,聲音不高,卻如刀鋒切開寂靜。
“霧濃了。”
“信仰塌了一角。”
他微微前傾,低聲補上一句,如冷風穿過骨縫:
“而鯨墓……還沒真正浮出水面呢。”
——
莊園后廳,一盞燭燈仍在微微跳動,蠟油沿銅臺緩慢滑落。
屋內是一間剛剛改造完成的印務作戰室,灰色墻壁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剪報殘頁與手繪線路圖。
排版機轟鳴未歇,幾名助理正快步走動,搬運印模與新紙。
筆記墻上寫著密密麻麻的批注,墨跡重重迭迭如戰地情報;
而在正中墻面上,五張關鍵剪報被釘得筆直,邊角處略有折痕,似剛從讀者手中回收。
司命坐在長桌一側,雙肘支撐在桌沿,右手翻著鼠網送回的讀者反應匯總。
報告紙頁布滿手工紅筆勾畫的關鍵詞,墨跡未干,“鯨墓”“編號”“沉眠”“貴族獻禮”“1679”等字樣異常刺眼,如血漬一般滲透紙頁。
最底部的一行熱度指數,用三層熒光筆圈出,已經遠遠突破了預估警戒線。
塞莉安此刻已毫無貴族禮儀地斜躺在沙發上,一條腿自然搭在扶手邊,手里抱著一瓶紅酒。
她沒有用杯子,直接舉瓶灌下一口猩紅酒液,酒跡順著她唇角緩緩滑下。
她一邊看著貴族專刊的時尚評論,一邊似笑非笑地嘀咕:
“你就不能偶爾不統計點什么”
司命沒有抬頭,語氣低沉卻透著鋒芒:
“我不是在統計。”
他頓了頓,嗓音低啞如樂章中的暗潮:
“我在寫下一場信仰失控的劇本。”
門響了。
門軸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金屬輕響。
貝納姆推門而入,依舊穿著他慣常的暗灰制服,帽檐低垂,面容半隱在陰影中。
但這次,他的眼神里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興奮,那抹光像刀鋒后涌出的第一滴血。
他走向長桌,將一份壓著紅封蠟的牛皮紙“啪”地一聲攤開在桌面上,語氣簡明而利落:
“城市廣播局內部口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