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奧利昂殿下親自掛帥,宣布將以‘軍事干預民間暴動’為由展開全面驅離。”
艾德爾聽罷,沉默良久。
他緩緩開口,語氣仿佛沉鐵砸入湖底:
“他要的,不是秩序。”
“是控制。”
“不是維穩,而是壓命。”
他抬眼望向窗外。
王都的燈光,正一處處熄滅。
那些被點亮的編號者燈、鯨墓圖騰、軍屬守夜小屋,一個個被貴族軍警強行拉斷、砸毀、用黑布封蓋。
街口,有編號者被當街壓制,嘴被封住,手腳縛繩,胸口貼著刺目的黑紙——“潛在命紋污染者”。
更有老兵、軍屬被當街毆打,只因說出一句:
“他是我兒子,你憑什么叫他編號。”
王都開始撕裂。
一半的人在沉默中哀鳴,另一半的人在怒火中灼燒。
艾德爾一掌拍案,掀起命令文書,疾步登上將令臺,冰冷下令:
“全體帝國正規軍聽令——未經軍法批準,任何編號處置行動,不得執行。”
“貴族親衛團調令作廢,‘鳶尾序列’立即凍結。”
副官愕然:
“殿下,這……這是公開反調皇長子殿下之令——”
艾德爾眼中如刀光乍現,話語斬斷一切猶豫:
“我不是反命令。”
“我是,在寫回命令。”
他披上軍袍,無刀無衛,只身走出將令廳,步步如山,走向廣場。
此時,奧利昂正騎馬率領貴族軍團逼近編號者哨線。
貴族軍服在火光中宛若流動的金血,宛若最后一線炫目的傲慢,
而廣場上,軍屬與編號者已筑起人墻,如同人類尊嚴最后一座盾陣。
雙方相距,不足三十步。
貴族士兵已進入蓄勢狀態,精神卡片微光初現。
對面,編號者無槍無甲,卻高舉拳、卷軸、牌匾,舉起那一張張曾被剝名的身份紙。
奧利昂勒馬登高,聲如刃鳴:
“所有非軍部注冊之人員,三分鐘內立即撤離廣場!”
“否則將以擾亂帝國秩序之罪,格殺勿論!”
人群動了。
但不是退。
而是列。
編號者們一排排起立,肩并肩,前排老兵緩緩敬禮,后排年輕軍屬單膝跪地,高聲唱名。
每一聲名諱,都如從深海打撈起的鎧甲碎片。
奧利昂面色愈發扭曲,抽劍高喊:
“衛隊——準備鎮壓!”
就在此刻——
艾德爾出現了。
他穿過人群,步履穩重,每一步都踩出鐵的回響。
走上中央臺階,與奧利昂隔三尺而立,冷聲:
“你動一劍,我就收一軍。”
奧利昂厲吼:
“你敢!”
艾德爾目光如刀,語氣平靜得近乎死寂:
“我敢,也會。”
“你早已不再是軍部統帥——你只是一個躲在王位背后的膽小鬼。”
四周,所有正規軍指揮官同時熄令,軍紀系統從帝國核心中切斷對皇長子屬下貴族議會守衛軍的控制鏈。
軍權——斷線。
夜徹底沉下。
霧如黑絨幕布,將王都包裹在崩裂前的靜謐中。
軍魂碑前,兩人對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