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愿意點亮它,就必須承認它可能會燒傷你。”
他說完,披風一振,從內側取出一張略顯褪色的卡牌。
卡面上畫著一只展翅如帆的巨鳥,面容模糊,羽翼裹著風涌與雷鳴。
邊緣鐫刻著一串沉靜流轉的深色符文,像水面底下的咒語。
“這是我的卡——no.709,《風語之信鴉》。”
他說這話時,沒有高舉,也沒有刻意營造神秘感。
就像一個老水手講起自己的舊帆布包,平靜,卻無比堅定。
他輕輕燃起掌心的命紋。
命紋圓環上第一顆星閃耀如醒來的眼睛,柔風自角落回旋,卷起窗簾與桌上的紙頁。那張卡浮起在半空,薄如羽翼,卻一絲不顫。
“風語系,世界類,三星。”
“它不擅戰斗,”他坦然承認,“但它能傳播語言、傳遞低語、喚起風力。”
他屈指輕彈,卡牌隨之旋轉,掀起一道微風。
那風繞過破舊講臺,輕輕將教室角落一個垮塌的紙箱撐正,又卷入墻邊的鐵制小爐中,“噗”的一聲,爐火再次燃起。
“它的本事,不在打人。”
“而在——讓你說的話,傳得更遠。”
他說完這句,燈火正照在他掌心,那一顆星仍在微微燃燒。
“這叫‘風語引’,是我為它寫下的第一條秘詭詞條。”
教室內陷入一種近乎虔敬的靜默。
不是壓抑。
而是那種連孩子都能聽懂的安靜:全身傾聽,等你說完再呼吸。
“你可以不懂它的符號。”伊恩環顧四周,目光一寸寸掃過。
“但你得學會聽它的意思。”
“秘詭,不是魔法。”
“是語言,是圖騰,是一段太老、太久遠,以至于沒有人再敢說出口的歷史。”
他低頭,將卡牌收回,放回衣內。
就在此時,一個戴著鐵制面具的青年舉手,聲音低沉卻不怯:
“那貴族為什么不教我們?”
伊恩盯著他,看著那雙眼——干凈、憤怒、疑惑,還有一絲幾乎埋不住的渴望。
“因為他們需要你恐懼。”
“教會說:秘詭是魔。”
“王室說:秘詭需血統認可。”
“貴族說:你們的命紋是野的,會爆。”
他攤開雙手,語氣如鐵:
“可我在海上看到,鯨墓里的編號軍人,每一個都在用卡。”
“每一個……都活得比那些舉著權杖的老頭,更像人。”
教室后排,一位婦人抖著聲音開口:“我丈夫是鐵匠。有一次修理被卡牌灼傷的金屬,被教會罰了十天。”
伊恩點頭:“他們怕你修得好,就會有人問:‘為什么鐵匠也能碰卡?’”
另一人低聲說:“我弟弟是黑市跑腿,偷了一張遺契卡。沒用過,只是藏著,也被說是‘潛在墮化者’。”
“你弟弟呢?”
“……消失了。”
伊恩沒有繼續追問。
他只是輕輕說了一句,像是自言自語:
“他們要你信命,卻不許你握住命的卡。”
此時,門口傳來一陣不規則的腳步聲,還有短促壓低的交談聲。
貝納姆神色一變,推門出去查看,片刻后回返,神色沉重。
他走到伊恩身側,低聲耳語:“白綢隊在街口出現。未入場,但正在盤查出入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