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更像血月祭儀的初型。”司命直起身,眼中寒光如針,“他們用人……作為燃料,喚醒某種獻祭契約。”
兩人短暫沉默,風語陣陣,像在耳邊低語。
“所以,”伊恩低聲,“這不是偶然,也不是發狂。”
“是挑選。”司命語氣如霜刃。
“挑選?”
“挑一位剛剛接觸秘詭的下民——最好是剛參加完講壇的人,然后,在教會的‘暗示性沉默’中,以她為血,引燃一次‘失敗的警告’。”
伊恩嗓音干澀:“他們知道我們會追查嗎?”
司命沒有回答。
他只是緩緩抬頭,目光投向街口舊教堂那殘破的鐘樓。鐘樓在霧中矗立,像一把斷劍。
司命的目光靜若深淵,仿佛其中潛伏的是尚未覺醒的雷霆。
“他們不怕我們知道。”他終于說,聲音壓在肺腑深處,卻如鐵塊砸入靜水。
“他們只是要先——讓別人害怕。”
鏡頭推遠,陽光在霧靄中破碎,斜射入街角風語陣內。
那一點微光,落在地面尚未徹底抹除的命紋血痕上,如同某個未完的疑問,仍在空氣中游蕩,等待回應。
王都第六軍警分署,審訊翼樓,第三間封緘室。
沒有鐵鐐,沒有鞭鎖,甚至連一把椅子都安放得筆直仿佛對稱學教本的插圖。
墻體由防詭銀鹽混凝密石制成,能屏蔽一切心靈共鳴與精神污染。
唯一的光源來自天花板上兩盞緩慢旋轉的命紋燈,冷白光刺目,將每一粒懸浮的塵埃都照得清晰可辨,整個空間冷得像一道被反復計算過的審判公式。
塞莉安坐在房間中央那把沒有絲毫緩沖的硬質椅上,背脊挺直,黑發略顯凌亂地搭落肩頭。
她的披袍未有破損,仍是深紅色的血盟貴族制服,卻已被軍方強行替換了外套——那是“特殊審查服”,
專門為標記危險秘詭個體而設,顏色沉郁,邊角密縫銀絲咒緹,宛如在她身上釘了一層無形的咒鎖。
她沒有掙扎,也沒有申訴,只是懶懶地靠著椅背,姿態松弛得像一只等待黃昏的貓,
半瞇著眼,眼神中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疏離與輕蔑,就像她根本不是來接受審訊,而是來看一場無聊的表演。
面前的記錄員飛快抄寫著提審文書,筆尖與羊皮紙摩擦出細碎的沙沙聲。儀器角落傳來微弱的靈能震蕩嗡鳴。
靠墻站立的,是一位銀紋級別的教會文判官,神情冷峻,手中緊握著一枚未激活的命紋圣環,猶如隨時準備執行裁定的審神者。
“你仍不愿解釋,你昨夜八時至十時之間的具體行蹤?”
文判官的聲音冷漠、機械,沒有情緒起伏,如同一柄正被擦亮的冰刃。
塞莉安睫毛輕顫,慢悠悠地掀起眼皮,語氣懶散卻每字清晰:“在晨星報社閣樓洗頭。”
她頓了頓,似笑非笑地補上一句:“你可以去問司命和伊恩,我用光了他們所有的熱水。”
那語氣,就像是在議論一場被打斷的私人晚餐,冷靜中帶著嘲諷的譏誚。
文判官眉頭微動,但語調依舊平板:“你是永夜血盟的王族。根據《特瑞安帝國黑月限制條例》,你擁有特權身份,但你未出示完整外交備案文書,且在案發時段無可核查證據,具備嚴重嫌疑。”
塞莉安輕輕一笑,那笑容冷艷而干脆,如刀刃一閃,劃破這房間死水般的空氣。
“你不是來提審我的。”
她緩緩說道,目光如一枚冷銀幣靜靜擲向對方眼底,“你們只是想看看,一個吸血鬼是否會在光下——皺眉。”
她咬住最后兩個字,語調上揚,仿佛將那所謂“提審”狠狠反彈給了對方。
文判官眼角抽搐,臉色微變,正準備斥責,門外卻響起一陣沉穩有力的敲門聲,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。
“通報名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