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外響起一個男聲,低沉而克制,帶著異域貴族特有的語音卷調與毫不掩飾的尊貴姿態:
“紅翼子爵·埃爾德萊克,永夜血盟特使。奉貴國外交事務部協調令——前來接人。”
門緩緩打開,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踏入封緘室。
那人身披深紅長禮披風,禮制黑靴踏在地磚上無聲,銀制徽章在胸前閃著寒光,如夜空墜落的恒星。
他一手執一卷正式信函,一手持黑檀權杖,氣勢沉凝而帶壓迫感,袖口處繡著血族王室的舊紋章:半月與三鴉之環。
他的目光如測距儀般掃過房內每一個人,最終落在塞莉安身上,略微頷首,嗓音穩重:“殿下。”
塞莉安翻了個白眼,毫無掩飾地吐槽:“你來晚了整整十七個小時。”
紅翼子爵面有愧色,抬手將紅印信函緩緩推向文官:“抱歉。我剛處理完您父親的忿怒。”
他的聲音波瀾不驚:“這是一封正式抗議文書。來自永夜議會,原文如下——”
“血族王女塞莉安在貴國王都遭遇非法拘留與種族歧視,若三日內未予釋放,將視為敵意行為處理。”
他看向文官,語氣依舊溫和,
卻帶著無法忽視的鋒芒:“我不太理解你們的信仰邏輯,但我記得,你們帝國憲章里寫過一句話。”
他停頓,語聲緩緩壓下:
“任何特異種族的貴族血統,在承認序列之下,受等同貴族法保護。”
“我只想知道——這句話,在今日,是否已經失效?”
室內驟然靜默,命紋燈的低鳴聲似乎也放大了幾分,仿佛連空氣都在等待回應。
文官面無表情,緩緩開口:“王室尚未就此案裁定是否屬于外交豁免范疇。”
就在此時,外面再度響起急促腳步聲。
來者未待通報,便自報身份,聲線沉穩:“晨星時報主編——司命。協助保釋行動。”
他拎著一沓厚厚的紙頁走入,紙張邊緣泛黃,是前夜未刊登的晨星社論版本。
“這是社論終稿。”司命將紙攤在桌上,“上面有塞莉安當晚十點過后的署名注解,我們有排版記錄員可以證明她審校至十點四十。”
他語氣不緊不慢,卻如鐵錘釘釘:“如果你們需要,我們可以在明早刊登它,并配上一條新聞標題:‘王都血族王女·深夜擅殺無辜?’”
“你們真的——想看到這樣的標題出現在街頭巷尾幾千張印刷品上嗎?”
他看向在場眾人,眼神一如既往平靜,“如果你們不怕讀者把它與‘種族迫害’和‘議會派系斗爭’聯系起來的話。”
沉默,再次席卷全場。
最終,在外交壓力與媒體威脅雙重擠壓之下,軍警方不得不接受“由外籍使節暫時監護”的處理方案。
塞莉安被允許“帶離看押狀態”,但仍須接受“身份風險調查”,不得離開王都核心區域。
她站起時,長發微揚,肩背挺拔如刃。文判官冷聲吐出最后一句話,帶著不甘和警告:
“我們會繼續調查。”
塞莉安回頭一笑,笑容瀲滟如夜色中一簇火苗:“祝你們好運——找到你們真正想要的兇手。”
她頓了頓,眼神亮得攝人心魄:
“只別太早確認答案……否則,這個故事就沒有人愿意聽下去了。”
司命不語,只是向她伸出手。
她毫不猶豫地握住——那一刻,仿佛落夜握住了天際唯一的星辰。
他們一同離開審訊室,沉重的門緩緩在身后合攏,發出微不可聞的沉響,像是在為一場尚未結束的審判落下幕布。
冷光灑落在走廊灰白色的石磚地面上,投下細碎而冰冷的反光,那些光芒靜默無聲,
如雪一般堆積,最終被掩埋在命紋尚未燃盡的灰燼之中,仿佛整個空間仍殘留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