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明白:
命紋不是天賦,是選擇之后的代價。
遠處陽臺上,晨光被霧氣稀釋成一層朦朧的銀光,像一層薄紗掛在晨星莊園灰白色的天際。
司命端著茶杯,站在石雕欄桿旁,指尖綴著熱氣未散的瓷壁,目光穿過霧意,
看向園里那個一遍又一遍倒下、又倔強爬起的少年。
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絲無奈的真切:
“我第一次覺得,生命系卡牌……也太麻煩了。”
一旁的塞莉安正緩緩系上披風,她的動作嫻熟,指節靈活,手套的扣帶“咔噠”一聲扣緊。
她挑眉:
“你這是在嫉妒”
“我只是在慶幸,我選的是命運系。”
司命吹了口茶,若有似無地笑著,“傷的是別人,瘋的也是別人。”
“你敢當著他面說這話”她淡淡問道,語氣中卻藏著一絲挑釁的玩味。
“我膽子沒你大,王女殿下。”司命聳了聳肩。
兩人相視一笑,一如過去無數個黎明來臨前的靜談,只是這一次,霧氣未散,少年在泥土中的影子還未站穩。
而樓下,阿蘭赫溫的身影再次從地上掙扎而起。
他肩頭的命紋閃出一道微弱的光,像被反復打磨后仍不愿熄滅的炭火。
他站定,低聲道:
“再來一次。”
他不是對人說的,是對卡牌說的,是對自己說的。
而在他背后,那道日行者的影子,終于在晨光中輕輕動了一下,似乎回應了那份執拗的呼喚。
晨星莊園二樓回廊,午后的陽光透過高大的彩繪窗灑在復古長毯上,地面上被染成金紅交錯的幾何光斑,仿佛時間靜止的油彩。
司命倚著窗框,茶盞空了,卻仍在手中慢慢旋轉。
他再一次低頭望著下方訓練場上那個被一次次擊倒、卻又一次次站起的身影,神色難辨。
他指間轉著一把銀匙,步伐緩慢地踱向樓梯口,自語似地低聲道:
“生命系啊……真是體力活。”
“你總算承認你懶了。”熟悉的聲音自走廊另一側傳來,
帶著血族特有的從容與淡漠,卻不失調侃意味。
司命側頭看去。
這時的塞莉安剛剛換上了一身極為罕見的正裝,深紫緞面束腰長裙貼合得體,裙擺曳地,月輪與荊棘紋以銀絲繡出層次如暮色之林。
領口處嵌著絳金飾邊,襯得她冷冽而雍容,身披黑底星紋披風,如同真正踏出永夜之廷的王女。
她指尖輕輕撥弄著一只黑羽面具,邊緣精致,隨光微顫。
司命眨了眨眼,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她一遍,慢悠悠道:
“你穿這樣……是去打仗,還是去登基”
“舞會。”塞莉安語氣隨意,面不改色,仿佛說的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。
“紅翼非要把那次保釋我搞成一場政治演出,現在整個王都都知道‘永夜王女’人在晨星。”
“所以王宮順水推舟,邀請你出席。”司命笑著接話,“他們可真會打補丁。”
“不打,我才頭疼。”她低聲嘆了口氣,回頭看他一眼,
那眼神如霧后初晴,藏著難以言說的意味,“你愿意陪我去嗎”
她語氣淡淡,指尖仍撥著面具羽邊,但目光卻在他臉上稍作停留。
“據說那場合,會有一部分‘值得關注的人’。”
司命微頓,挑眉望她:
“你這是認真的”
“我需要一個伴。”她點頭,然后上下掃他一眼,語調微妙,
“當然……前提是你別穿得像昨晚剛從墓園里爬出來。”
司命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松散的襯衣和外翻的披風角,無辜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