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叫沉穩。”
他頓了頓,若有所思地抿了口涼茶:“不過你說的,‘值得關注的人’……”
“王室成員幾乎都會到場。梅黛絲,也會。”
這句話如一顆石子落入他杯中,水面漾開一圈不動聲色的漣漪。
“王室全員出動”
“王室,貴族,教會,還有軍部。”塞莉安答得平靜。
她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興趣,嘴角彎了彎。
“所以,主人。”
她調笑著,尾音卻鋒利如刀:
“你該洗頭,換衣服,穿皮鞋了。”
司命沉默了一瞬,然后忽然輕笑出聲:
“我該擔心什么你可是血族王女,他們誰敢給你難堪”
“他們不敢。”
塞莉安收起笑意,神情忽而一沉:
“但他們敢對你——說話不客氣。”
這句話帶著壓抑的鋒芒,像一柄藏鞘的匕首,
提醒著他那場“舞會”從來不是舞蹈場,而是一場赤裸的權力排演。
司命低頭,沉思片刻,最終聳肩:
“那就去吧。”
“反正我們這些搞報紙的——最怕的,就是沒人給我們制造話題。”
兩人相視一笑。
言罷,他們一前一后走入更衣室,午后的光線在他們背后緩緩閉合,將將要開啟的劇場留在光影交迭的門后。
十分鐘后。
司命站在鏡前,一臉近乎懷疑人生的神情盯著自己身上的禮服。
那是一套剪裁極致貼合、鑲有銀絲滾邊的深黑色燕尾禮服,翻領以啞金暗紋收邊,袖口飾以淺灰命紋緞扣。
衣擺垂落得筆直莊重,每一寸布料都透露著壓抑的尊貴。
他像是被強行套入某種古老儀式的活體象征,甚至懷疑自己此刻是不是正陷在某種無法破解的秘詭咒縛中。
“我不穿這玩意兒。”司命皺著眉頭,嘴角抽了一下,像是剛吞下一枚未煮熟的真理彈,“這不適合我。”
“它適合你。”塞莉安斬釘截鐵,眼都沒眨。
“我現在像個貴族。”他抬手拽了拽衣領,語氣透著一種強烈的不適感。
“你說得好像那是罵人的話。”她輕輕一笑,語氣不緊不慢,
“不過放心,你穿得像貴族,但說起話來——沒人會以為你是。”
司命終于忍不住笑出聲,干脆任命般地歪頭:“你真會安慰人。”
“我是真誠。”塞莉安不動聲色地貼近他,替他調整略微歪斜的領口,
指尖極輕,卻精確如修刀師修整一枚禮儀用的枝。
她聲音低了些,近乎貼著他的喉結:
“還有,我必須提醒你,我不習慣被跳舞的伙伴踩到鞋。”
“放心。”司命微微一笑,眸光一挑,“踩疼你之前,我會提醒自己——這是我最后一套能拿得出手的晚禮服。”
兩人對視一瞬,彼此的笑意在眼底緩緩落定,如同短兵過招后的默契點頭。
窗外的天色已經沉了下去。夕陽西墜,霧都鐘樓傳來一聲悠長而低沉的鐘響,
如同拉開了一場布滿權力氣息的帷幕。
王都的夜幕,即將升起。
屬于王座與面具、刺刀與香水的盛宴,也正緩緩開始。
黃昏之中,王都主干道兩側的街燈一盞接一盞亮起,沿路宛若一條沉靜卻不祥的金色流線,將整座城市的血脈一點點引向金殿。
晨星莊園門前,一輛黑金紋飾的舊式六輪馬車已靜靜停候。
車體用東區古法“鏡鉚技術”鑄成,四角嵌以符紋緩震裝置,銀紅車燈上鐫刻著永夜王國貴族印章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