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本正經地模仿晨星講師的腔調,聲音清亮,眼神卻帶著久違的松弛。
“這張牌叫《海咬者》——猜猜看,是生命系還是命運系”
“生命!”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女孩興奮地喊。
塞莉安搖頭,歪頭一笑,露出標志性的獠牙:“錯啦,是世界系——因為它卡牌規則里寫了‘規則三:血咬后,港口封鎖’。”
孩子們哄然大笑,有人叫她騙人,有人又嘀咕著“那是不是幻夢級”,眼神里卻都亮晶晶的。
門被推開。
伊恩進來了,懷中抱著一大摞剛印好的教材,背后還掛著沾滿清露的書袋。
他一進門便皺起眉——不是為空氣里漂浮的粉塵,而是為站在教室正中的那道身影。
“你都已經是主編了,還掃地”
司命沒抬頭,語氣溫和卻沉穩:
“下層的塵土,不是晨星的油墨能抹掉的。”
“只能一點點,掃走。”
伊恩怔了怔,片刻后輕輕笑了,將教材放在講臺上,墨香仍未散,書頁尚溫。
窗外,一群孩子正趴在玻璃上觀望。臉頰貼著冷窗,眼神里映出一片從未踏入卻一直夢見的教室世界。
他們是破塔街的“船后孩”——父親是碼頭工,母親在酒樓送菜,祖父曾是失蹤編號者,叔叔的名字留在鯨墓石碑上。
他們沒有姓氏,只有一張報紙做睡墊、一碗玉米湯能捂熱整個早晨。
塞莉安跳下窗臺,大步打開教室木門,聲音像一腳踏入陽光:
“喂,別傻看了,進來吧。”
“今天有麥面包,還有伊恩老師講課——聽得夠認真,說不定能抽到張‘幻夢級撲克牌’哦。”
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奔入,擠在桌前,聲音像春潮沖刷著死水。
雷克斯坐在樓梯轉角,靠在外墻,嘴里叼著一根野草,眼神懶散地望著那一幕,目光卻不似以往那樣游移。
他低聲笑了,對身旁剛靠過來的司命道:
“有幾個,是巴洛克從無名者島偷偷帶出來的。”
“說那邊條件太苦——夢都要用被包三層才能做得出來。”
司命點點頭,目光仍注視教室:
“這邊至少能吃飽。”
“而我們,也終于……有了撒出‘夢燈’的理由。”
雷克斯側目:
“‘撒出去’”
司命轉頭,眼中浮現一點幽深的光:
“我們不是在建學校。”
“我們在點一座燈塔。”
“它要照進更多人的夢里——教他們自己寫劇本。”
那一刻,陽光終于撕破霧層,一束金光如同被擲出的命運線索,正好落在破塔街教室的講臺上。
伊恩翻開教材第一頁,墨跡尚溫,上書:
《基礎秘詭學:世界、生命、命運與理智之星》
孩子們坐得筆直,目光發亮,一如舊日晨鐘剛剛敲響的時分。
而樓下,雷克斯站起身,從口袋里取出一枚銀色夢燈徽章,悄然將它藏入一只舊書包夾層。
他輕聲對司命道:
“走吧。”
“下一座城,也該亮了。”
他一轉身,晨光照在他肩膀上。
那光,像一場遲到的春天。
“當高墻之上爭吵不休時,泥土中已經種下了火。”
“他們不需要王來寫未來,他們會自己,拿起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