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蘭低頭,看了她一眼,眼底浮現一絲罕見的溫熱。
“回家的路……繞開教堂。”
女孩點點頭,快步跑遠。她的背影在霧中漸行漸遠,但阿蘭的目光還停在那里,久久未動。
掌中命紋再次震顫,那跳動像是在說:
——“我記著。”
他沒有動。
但風,變了。
教堂方向,一扇隱匿側門輕輕開合,暗巷深處掠出一道模糊人影,步伐輕得幾乎不掀起塵土。
阿蘭眉頭一凝,目光瞬間銳利。他向左一步,貼近巷口磚墻,腳步無聲如霧。
命紋在他指節間亮出一抹紅光,如針尖突出的信號。
卡牌邊緣已入掌。
“那晚……姐姐沒能回來。”
他低聲呢喃,如舊誓回聲。
“今晚——你們誰也別想再動他們。”
霧色之中,破塔街的風像是一口緩慢抽氣的舊鐘,被一只看不見的手輕輕撥動。
而這一夜的鐘聲,不會響在塔上,而將——
響在人心最深的錨點。
繁育圣母教會第十九教區,內堂深夜。
銀燭未熄,火光靜靜跳躍著,在石壁與穹頂間投下緩慢移動的影影綽綽。
穹頂之上,一幅精細織繡的女神像懸掛其上。
圣母垂首,面容沉靜而慈悲,一只手懷抱嬰孩,另一只手覆在泛黃的禱書上,眼神溫柔地注視著下方的寂夜,如同在默默守護世間沉睡的靈魂。
神父卡斯頓靜靜地坐在講壇之后,仿佛一尊沉思的雕像,身上的長袍整齊得沒有一絲皺褶,連袖口都精致得仿佛剛剛被熨過。
他那顆微禿的頭頂泛著微光,下頜蓄著整齊修剪的灰白短須,眉眼深沉卻不尖刻,
眼神溫和如一池止水,語調始終平穩,不疾不徐,如老唱機般溫柔低緩。
他就是那種典型的圣職者模樣——讓人不自覺地卸下防備,卻又不敢靠近。
他翻開一本鹿皮包裹的古書——《圣母箴言錄》,那動作緩慢而虔誠,仿佛每一頁都承載著神諭。
隨即,他輕聲誦讀,聲音低沉而帶著某種令人心安的磁性:
“繁育者慈悲于受苦之民,賜予命紋以引其光明。”
話音落下,他微微一笑,像是在體會箴言中某種只有他能聽懂的深意。
隨即他合上書,手指輕輕一抬,朝一旁的助祭侍童做了個手勢。
那少年立即俯身前行,掀開祭壇地板下一塊彩繪磚,一道微弱鐵鳴聲隨即響起,一座被塵封的鐵制螺旋梯緩緩露出地表。
卡斯頓站起身,輕撫袍角,腳步穩而輕地踏入那螺旋而下的黑暗之中。
教堂下方,是繁育圣母教會每個教區都設有的“圣血窖堂”,唯第十九教區這一座最為古老。
據說它建于前圣紀最后一世,曾是第一代圣母的隱修地。
墻上至今殘存著那時代的咒文銘跡,白墻早已斑駁,鐵釘銹蝕,卻依舊牢牢釘著一張張命紋殘卷。
地面中央嵌著一座半圓形施法盤,圖紋幾近磨平,只有中央那根粗大的石柱尚保存完整,
柱頂是一面灰白色、空無銘文的卡槽,像是靜靜等待著某個古老契約的再次啟動。
卡斯頓走上前,手從袍中取出一張血紅色卡牌。
命運系中階
虛名:《血月凝祭令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