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殿下的信。”
“她讓我轉達——‘不是不讓你們講,只是……現在講,代價太重。’”
她的聲音壓低,像在替另一個人辯護:
“她是站你這邊的。”
“可她,也還在王座邊上。”
—
司命接過信,卻沒有立刻拆開。
他只是看著信封良久,像在評估它是否值得寫進命運的劇本,或該被火燒掉。
過了片刻,他開口,語調緩緩如墨:
“她做她的選擇。”
“我,也做我的。”
他站起,走向窗邊,望向遠處破塔街的方向——那里,夢燈還未熄。
那片角落,正是這座城市燃得最晚,也最亮的地方。
“明天,”他輕聲說,
“我們上最后一課。”
—
瑪琳猛地看向他,幾乎失控地低吼:
“你瘋了!”
“你在逼她!”
“你讓莉賽莉雅——背負你點的火!!”
—
司命沒有回頭。
他只是將莉賽莉雅的信,小心地收進自己外袍內側。
他聲音不大,卻足以釘進整間塔樓:
“如果她真的希望我們停。”
“她該讓國王否決法案。”
他停頓一下,嘴角浮出一絲近乎悲憫的笑:
“可她——選擇了送信。”
—
室內沉寂了許久。
風吹過窗縫,帶起桌上未壓穩的命紋草紙,卷起一角,卻沒有落地。
瑪琳低頭,指節發白,終于咬牙問出那句:
“……那你準備講什么”
—
司命的目光變了,深得如同星圖之下的命運暗潮。
他的語調低沉,卻在空氣中掀起回響:
“我要告訴他們——”
“他們可以不答命運的裁定。”
破塔街的夜,比霧都其他街區更加沉靜。
這里離教會的鐘聲最遠,卻離風最近——也離夢燈最近。
那些藏在屋檐下、窗欞邊、石階角的燈盞,被一層層黑布半遮著,如同不敢被目光觸碰的火苗,微弱而倔強。
它們既不愿熄滅,又不敢太亮,像是一種被迫隱身的信仰——沒有高聲吶喊,卻在呼吸中堅持存在。
伊恩坐在最北邊的窗臺上,左手轉著一卷風語卷軸,右手支在膝上,整個人陷在一片風聲里。
他聽的不是夜風。
他在聽這座城市的情緒。
那是一種極度壓抑下的潮汐聲,像是有人正站在堤壩背后,對著海浪發抖,卻仍不肯退后半步。
“十二處小街有教會探子。”他低聲說,像是在復述風的回答。
“但我們的風結界還在,今晚他們進不來。”
—
走廊盡頭,雷克斯走來,身上披著灰色披風,腳步沉穩,懷里提著一迭厚重的命紋冊。
他走得很靜,仿佛怕驚動了什么命運的鐘擺。
“明天之后,”他輕聲說,“這些冊子都會變成罪證。”
“我做了副本,用咒釘封在水下的長詠小港口。”
“就算最壞的情況……也不至于全燒。”
他語調平淡,卻在每一個停頓間露出一種被克制得近乎疼痛的冷。
—
教室里燈光昏黃,桌上命紋筆還未收起。
司命站在講臺前,翻閱著自己親手謄寫的“命運之課”。
他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畫出命紋圖譜,也沒有準備課程示意圖。
只有幾頁紙,一行一行,像是要把命運壓縮在最少的詞里傳下去。
他寫下的第一行是:
“命,是你用理智寫下來的愿望。”
第二行:
“卡牌,是你在被命運追捕時的藏身之書。”
而最后一行,寫得極淡,若非命紋加持,幾乎無法看清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