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本都像被某種無形的手溫柔地觸碰過。
他們驚訝地發現,自己的筆跡,在那頁之后多出了一行字。
不是他們寫的。
但卻仿佛是他們早已準備要寫的:
“若我未能點火,未來必有人點。”
不是幻覺。
不是操控。
那是一種寫入——不是寫在紙上,而是寫在命紋上的“延續式結構授權”。
咒環在課室上空浮動,風語悄然建立鏈接,每一個孩子的命紋被激活了一段屬于“未來”的延續。
不是洗腦。
不是侵入。
而是——火種的刻錄。
一代人,替另一代人寫下應當點燃的“許可”。
—
司命緩緩合上筆,停下手勢,關閉秘詭線條。結界收束,空氣重新變得清冷,他卻依舊站得筆直。
他抬頭,望向窗外,聲音低得像對夜色傾訴:
“記住了。”
“他們會來。”
“但你們,已經寫完了這一章。”
他頓了頓,語調恢復如常,像是剛講完一段并無重點的小節:
“現在。”
“下課。”
—
沒有人動。
全班寂靜無聲。
仿佛一口埋著火種的古鐘,在等待某種不可逆的撞擊。
—
伊恩站起,收起風陣,咒環碎裂在空中如銀砂墜落。他低聲說:
“風,記住了。”
雷克斯將厚重手稿裝入命鎖袋,封皮合上的一瞬間,他輕輕呢喃:
“他們……也會。”
他們兩個,一個保存語言,一個記錄聲音。
但此刻,他們不再只是記錄者。
他們是——見證者。
司命笑了笑,他點頭道:“都德教過的最后一課,他們記住了。我想,霧都的孩子們,也會記住吧,命的真正含義。”
—
風再一次穿堂而過。
窗外,是夢燈被掀翻的街口。
遠遠的街盡頭,傳來馬蹄聲,鏗鏘且整齊。
是巡查騎兵的列隊。
司命看向門口,目光清明,沒有驚慌,也沒有期待。
他緩緩開口:
“今晚,你們回不去了。”
“我們會送你們走。”
孩子們驚恐地望著他,有人緊握命紋冊,有人不安地抱緊自己的夢燈。
司命微微一笑,聲音輕得近乎溫柔:
“別怕。”
“他們要搜教室,不是燒它。”
“而你們——不是罪人,是寫過字的人。”
他一字一句地說道,每個詞都像烙印嵌在門板上:
“寫過字,就不是沉默者。”
—
最后一個孩子走出教室,抱著夢燈,低著頭。
風結界緩緩關閉,門后是整座城市的夜風,是即將撲來的警訊。
咒語徹底散盡。
司命、雷克斯、伊恩三人站在空教室中,教具未收,筆未合。
講臺上,靜靜擺著一盞未點的夢燈。
他們看著它,沒有一個人伸手去點燃。
因為他們都知道——
那火,已經進去了。
“寫字的人,從不怕被讀。
他們怕的,是寫了一行,卻沒人敢念。”_
——《最后的命紋結課章》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