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中無一人說話。
只有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,沙沙作響,如夜空中星辰滑過無聲的軌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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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命依舊站在講臺前。
他的面前沒有命紋圖譜,沒有咒式講解,也沒有展示卡牌。
只有一張尚未被寫下的命紋投影紙。
他緩緩抬起右手,指向那張空白紙面:
“命紋的第一筆,寫的不是力量。”
“是——你是誰。”
教室安靜得出奇,連最年幼的女孩也屏住呼吸,睜大眼睛凝望著他,仿佛生怕錯過一個字。
—
司命緩緩走下講臺,腳步輕盈卻堅定。他穿過教室長排的課桌,走進人群之間。
“你們都以為命運,是寫給別人看的。”
他低聲說著,聲音在教室里回響,如同舊鐘落在骨中。
“但命運,從不閱讀。”
“它只挑選——誰,還在寫。”
他走到一位男孩身旁,俯身輕點他命紋冊第六頁的開頭。
“你寫的是‘想守護姐姐’,很好。”
“但你有沒有寫過——‘你想被誰守護’”
男孩愣住了,手指在紙邊蜷縮,咬著唇,低下頭不語。
司命沒有逼問他,只是站起身,語氣平緩,卻如每個字都嵌在紙上,用火烙印:
“命不是口號。”
“不是獻詞。”
“它是一張——你和你自己之間的協議。”
“你一旦提筆,就意味著——不許別人在這頁上亂寫。”
—
他走回講臺,重新站定。
這一刻,教室四壁夢燈的光忽然一盞接一盞熄滅。
不是風。
也不是結界。
是司命,親手將它們一一掐滅。
他低頭,聲音輕得幾乎像在自語,卻又落入每一個人的心底:
“這是最后一課。”
“不是因為他們禁止我們講。”
“而是因為——”
他抬起右手,命紋自掌心升起,金灰色的線條如絲縷下垂,在指節之間緩緩流動,如同熄滅前的煙。
他看著那命紋,輕聲說道:
“他們,點名了你們。”
他的語調未變,卻如石落湖心。
“而我——”
“不想你們回答。”
風靜止了。
雷克斯停筆,墨線定在半頁之上,像是未來忽然中斷的句讀。
整個教室像被凍結的湖面,唯有司命仍在緩緩開口。
但他的聲音,已不再是講課的聲音。
那不是解釋,也不是傳授。
它開始轉化——成了命令,暗示,祈禱,甚至是咒文的開端。
他低聲啟用秘詭,聲音落下時,像在風中點燃了一根無形的火繩:
【真實的謊言】——
“你們不是來上課的。”
“你們是來,記住火的。”
那句話一出,風語咒陣在伊恩身后悄然炸裂,透明咒環一層層浮現,像氣息中的咽語,又像某種古老神明的夢囈。
他的秘詭開始自動提取全場意識中最強烈的情緒殘影,凝為可轉譯的風語結構,滲入空氣。
每一絲風里,都開始回響未說出的祈求與害怕。
雷克斯眼神微動,低頭在手稿紙上寫下一行:
“命紋:抵抗。”
又一行:
“星圖:不屈。”
—
隨后,司命再次緩緩開口:
【命運編織】——
“你們都寫下了一句命令。”
“那不是魔法。”
“那是——你們對命運說的話。”
就在那一刻,孩子們眼前的命紋冊開始微微泛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