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低如鐵錘落下,帶著不容撼動的決心,
“讓他們知道,王座之下,并非所有人都會跪伏——有人還在守護著它,不是為了屈膝求生。”
此時,窗外的飛雪終于漸止。遠處霧都街道上隱隱傳來細微而堅定的低語:“艾德爾殿下……”
艾德爾未作回應,只是凝望著命圖墻上那銘刻著的蒼勁誓言:
“以命守誓,以心守民。”
霧都北部軍營的第三閱兵場上,晨光還未完全照亮這片灰色大地,但已有數百名士兵完成了日常的列隊操練。
他們步伐并不齊整,裝備也參差不齊,既有昔日被編號放逐、如今重新歸編的退役士兵,
也有在王都風暴之下被迫重新征召的老兵,甚至還有那些曾在鯨墓為貴族效命的沉眠奴役。
他們不再高喊口號,不再奏響軍歌,他們只是在一片榮耀與權利皆被剝奪的土地上,掙扎著維系著最后一絲軍人自有的秩序。
但今日,似乎與往常不同。
“整隊!”伴隨一聲洪亮的口令,一隊身披灰藍軍服的軍部警衛踏入演練場,步履堅決而整齊。
隊伍前方,艾爾弗雷德手持艾德爾親筆簽署的軍法詔令,踏上了廣場中央。他緩緩展開卷軸,聲音洪亮而堅定地宣讀道:
“即日起,所有軍屬子女與退役命紋持有者,在此營地周邊五公里范圍內,皆為軍部明令保護對象。”
“軍部將護持你們的自由,不容教會插手,不許貴族干政。”
廣場陷入短暫而深沉的寂靜。
隨后,一名灰發蒼蒼的老兵緩緩走出人群,
舉起手,行了一記久違而莊重的軍禮,沙啞而沉重地喊出第一聲:
“艾德爾殿下萬歲。”
接著第二人、第三人陸續舉手跟進,那些聲音逐漸匯聚成整齊而洪亮的共鳴:
“我們愿為艾德爾王執槍!”
這一刻,這并不算高亢的聲音,仿佛如星火一般,燃起了所有人心底壓抑已久的誓言與勇氣。
有人振臂高呼,有人摘下軍帽,低聲念誦著早已失傳多年的舊誓。
艾薇娜站在廣場一隅,凝望著眼前一幕,眼眸濕潤如凝霜之晨霧。
午夜,軍塔高聳如鋒刃,在無月之夜直刺云端,蒼穹之下只余燭火如豆,影影綽綽地顫動著。
塔內,唯有萊斯特輕輕敲響辦公室厚重的門扉。
他推開門,緩步踏入陰影交織的室內,微微低頭,嘴角勾起一絲復雜的笑意,聲音如同低語,帶著某種難言的敬意與輕嘲:
“殿下……不,現在,我該如何稱呼您”
艾德爾未曾回頭,燭光將他的背影拉得頎長而孤絕。
他手中佩劍閃爍著微弱的寒光,仿佛正被他擦拭成一柄無法回避的承諾。
“你是在嘲笑我嗎”他低沉道,語氣中隱約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痛楚。
萊斯特卻斂去笑容,面容凝重而沉穩:
“不是。我只是想說,我們已經快要沒有王了。”
“如今剩下的,只是一個還記得什么叫‘護國’的人。”
艾德爾的動作頓了頓,輕輕扣上劍鞘的銀扣,那聲音微不可聞,卻仿佛敲打在霧都每一個沉眠者的命紋之上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