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是哪一方的戰士,都在癲狂地喊著能驅散恐懼的口號。
殺喊聲在幾公里外都能清晰可聞。
兩支軍隊在廝殺中逐漸變得混亂、緊密,以至于讓人無法區分懦弱與勇敢。
所有人都在向著面前的方向前進,當一個士兵擊退或者殺死敵人并進入他的位置時,位次就會隨之出現變化。
金屬碰撞聲、垂死戰馬的嘶鳴、骨骼碎裂的悶響交織,仿佛地獄熔爐傾覆人間。
但不論如何,這場戰爭的結局已經注定。
綠湖領男爵博格丹在城墻上看得真切。
他看到聯軍的上百騎兵突然降速,而后迎面撞上一堵看似單薄卻無比堅實的厚墻。
他親眼看到赤溪男爵被一戟洞穿,看到長子小博格丹身中數根長矛,而后慘遭無數雙腳踐踏。
被迫減速并摔下馬的騎士,在面對重步兵不斷向前推進的長矛長戟叢林時,其下場只有一個。
那就是死!
博格丹還能看到,部分放下武器投降的騎士依然被斧戟長矛無情刺穿,如同泄氣的豬膀胱一樣被甩進冰冷刺骨的綠水河。
重步兵的陣型甚至逐漸推進到河水中,碾碎了一切擋在前方的騎士。
整條綠水河都被染成了醒目的紅色。
“完了,完了,一切都完了”
博格丹遠遠看著令他絕望的戰場,只覺腦袋發蒙,差點就癱倒在了城墻上。
好在他還保留了最后的理智,他用盡力氣扶住城墻,迅速叫停了準備沖出城門支援友軍的麾下騎兵。
說是支援,其實也就能在旁邊當個啦啦隊。
畢竟城門口堆滿了敵軍設下的拒馬,騎兵們壓根就沖不起來。
這幫騎兵是幸運的,他們只能聽到城墻外震天的殺喊聲,無法親眼見到能令他們當場崩潰的戰陣。
在南邊觀戰的一百多名侍從則要倒霉得多,他們親眼見證了這場慘劇。
令他們全然沒想到的,平日里耀武揚威、不可一世的騎士們竟如同豬玀一樣被無情宰殺。
昂貴的鎧甲與高貴的紋章,在死亡面前都毫無意義。
“逃,逃啊!”
不知是誰率先調轉馬頭,驚恐地向南逃竄。
見有人帶頭,這幫侍從與高級征召兵轉瞬間就脫離了戰場。
兵敗如山倒。
這時候他們既不想管上頭騎士的死活,也不想管坐騎的死活,拼了命地抽動馬鞭,只是為了讓胯下的劣馬再跑快一點。
他們身后很快就響起了來自敵軍的如雷怒吼:“放下武器,下馬投降,不降者死!”
林恩自然不會放過這些騎士侍從與高級征召兵。
早在兩軍發生激烈碰撞的剎那,老三就已經帶著騎兵部隊繞道東側村莊南下,直撲這批在后方觀戰的預備騎兵。
不僅如此,老四帶著的三百人以最快速度行軍,沿著白河南下而后向西包抄,堵住了這批逃兵南下的道路。
面對前后圍堵,這一百多人四散而逃,或是被挑落下馬,或是被迫投降,還有一部分僥幸逃入森林深處。
正面戰場上,林恩正在指揮士兵統計傷亡、打掃戰場。
此戰損失不大,六名步兵身亡,十余人受傷,總傷亡人數不超過二十。
聯軍則陣亡九十六人,被俘二人。
林恩在戰前就下了死命令,在面對騎兵沖鋒時決不能接受戰俘,碰到跪地投降者直接用斧戟戳死。
當場納降會導致陣型松動,進而動搖原本齊整的步兵軍陣。
這倆俘虜之所以能幸存,是因為他們躺在綠水河里裝死,在打掃戰場時才被發現。
戰事已結束,林恩倒也沒太過為難他們,只是剝去甲胄兵器綁在了軍營牢房里。
再不濟這也是兩個寶貴的成年男性勞動力,能丟去北邊的鹽山挖礦。
計算完戰損比后,林恩對戰役結果還算滿意。
戰爭并非過家家,只要有戰事肯定就會死人。
很多時候非戰斗減員甚至還要超過戰場上的死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