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忠言逆于耳,但這是我人生的追求,還望十二郎勿要隱瞞。”
宋煊沉吟了一會,才開口:“你這種行為俺稱之為沒苦硬吃!”
“沒苦硬吃?”
石介頷首,倒是總結的很對。
他發現宋煊是很會抓重點的,這種人的洞察力必然不低。
“俺對于苦難的理解是,永遠不要相信苦難是值得的,苦難就是苦難,它不會帶來成功,也不值得追求。”
“磨練意志是因為苦難無法避開,真正的強大不是對抗,而是允許一切發生,并與之對抗。”
石介愕然,良久都沒有再開口說話。
原來我的那些自以為得意磨練心智的行為,在宋煊眼里,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,愚不可及!
“我不明白!”
石介還是有些破防:“你年紀輕輕,為何會有如此深刻的想法?”
“孔子曰,三人行,必有我師焉。”宋煊抽出折扇扇了幾下:
“你從小到大都在家鄉苦讀,你家里人都是這樣過來的,給你塑造的價值觀也是如此。”
“可你根本就不知道俺自幼經歷了什么,當然也不會理解俺所說的話,為何會讓你醍醐灌頂了。”
石介心中承認宋煊說的對,但真的到了自己忠言逆耳的時候,不是誰都能輕易接受的。
宋煊的話,一下子就否定了他這么多年來堅持的規則和人生觀,石介還在頑強的對抗。
盡管通過這番對話,他心里的規矩和人生觀早就出現了巨大的裂痕。
“想不通也無所謂,人嘛,總是要學會慢慢長大的。”
宋煊站起身來,開始磨墨:
“讓俺瞧瞧你送俺的這方硯臺如何。”
石介嘴上說著虛心求教,但他也是二十啷當歲的年紀,讓他低頭認投,縱然是心服,可嘴還是硬的。
“十二郎可是相信天地間有神仙與佛,還有長生不死之事?”
“俺當然不相信。”
宋煊瞥了憋的都要臉上爆痘的石介:“你不會還信這個吧?”
“我自是不信的。”
石介松了口氣。
如此一來他與宋煊便也有了共同點,又訴說著自己的觀點:
“我也覺得那些淫祀、淫祠太多了,朝廷應該大規模取締。”
“嘿,光取締不行,俺是覺得那些不是生產者拿了不少土地和銀錢,都不用上稅,那久而久之,你所說的那些玩意會越來越多,還是要效仿歷代武宗的行徑。”
石介聞言再次愕然。
他本以為自己的想法便是有些激進了,可萬萬沒想到宋煊的想法比自己還要激進。
歷代武宗滅佛的行為,那是能隨便效仿的嗎?
石介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么,直愣愣的瞧著宋煊在那里磨墨。
宋煊開始用石介送給自己的硯臺磨墨,嘴里隨便應付著。
他有些不理解石介的腦回路。
難不成因為自己幾句話便對他人生觀產生了極大的沖擊,如今開始胡言亂語了。
他的心理素質不會如此差吧?
一瞧就是沒有經歷過真正社會的毒打,還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出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