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彥博因為距離較遠,根本就看不清楚盛裝打扮的趙受益便是當今官家。
他只是瞧著宋煊突然暈倒,又聽著周遭人的叫嚷,以及樞密使曹利用毆打官員,最后十二哥兒他滿臉通紅的回來,像是洗了冰水澡似的。
“十二哥兒當真沒事嗎?”
“不知道。”
阮逸臉上盡是焦急之色,他方才只聽到宋會元睡不醒,可是千余人的在一個大殿內考試,又有桌椅,當真是看不見也聽不清楚。
不過方才瞧見宋煊安然無恙的回來,應該沒事了。
“且先應對考試吧。”
文彥博不再言語,因為鑼聲再次響起。
這下子連大門都被關閉了,倒是擋住了許多寒風。
即使三月,但天氣依舊是有些涼的。
舉著牌子的宦官們,開始在考場上游走。
今日就是一道策論,跟以前的殿試大不相同。
為了讓所有學子都能聽見,翰林學士宋綬為此還高聲念了三次題目:
《執政如金石論》
文彥博把題目抄寫下來,眼里全都是疑惑。
其實他聽說包拯押題押對了,也是私自壓了不少題,甚至連少看的西北戰事都進行了了解。
可今日官家親自出的便是這個什么執政的題目。
著實讓許多考生失了神。
在座的確實有人是當官的來考進士,這也正常。
人家在執政方面又些經驗,但是其余人哪有這種經驗?
除非是官宦家庭出身,自幼耳濡目染,興許能夠寫上一些。
這道題,讓許多舉子都感到為難。
晏殊瞥了宋煊一眼,見老老實實的思考,而去還在捂手,沒有過去壓力他。
因為今日這件事對他挺不公平的。
可是世上有能有幾件公平之事發生在你的身上?
宋煊并沒有著急寫。
他連硯臺都沒有弄開,而是溫暖著自己的手。
方才說是當今陛下親自寫的題目,快要開始了才抓鬮抓出來的。
想必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。
當了皇帝后,他的思維就與常人不同了。
在那個位置上,稱孤道寡才是正常的。
天子出這個題目,想必也是想要在親政后大展拳腳,希望官場能夠嚴苛一點,不要像他爹在位的時候,那么懶散。
宰相帶頭歌舞宴請,并且還爭相斗富。
趙禎坐在高處,瞧著千余名學子,都在皺著眉頭思考,鮮有下筆如有神的。
他瞧著角落里的宋煊,靠在椅子上,閉目養神的給自己的雙手恢復溫度。
趙禎又與張茂則耳語了一會,讓他盯著宋煊,超過一刻鐘就過去提醒他。
生怕光靠著冷水刺激,那藥效的盡頭沒有過去,讓他無法寫的更好。
足足過了半個時辰,場內動筆的學子依舊寥寥無幾。
其實三道題都挺難的,這道題更是讓大家無從下手。
趙禎有了省試時孫夫子的成功經驗,他穩坐釣魚臺,根本就不著急。
若是能過在這群貢士當中多撈出一些可用之人,對于大宋而言,那也是極好的事情。
一個時辰過去,在趙禎的視角里,終于有人開始動筆了。
“哦,是十二哥。”
趙禎心里默默提了一嘴:
“看樣子問題不大。”
宋煊確實在寫策論。
夫金石者,天地至剛之物,百煉不銷,萬擊不碎。
然金無火則不成器,石無匠則不為圭。
故圣王治國,必以剛正立本,以仁厚濟世,而濟之以仁恕,方成久安之業。
今陛下垂問“執政如金石”,吾聽聞朝中翰林學士編纂三朝正錄。
自是請陛下以太祖立國之法、太宗自身守法、真宗守成之策為鑒,析其精要。
其一,立法當如金石鑄鼎,垂范后世。
昔太祖皇帝受命之初,首定律令,立《宋刑統》為萬世法。
其律條之嚴整,如金石鐫刻,歷百年而猶新。
吾聞宰相趙普侄趙承宗犯贓,有司請寬贓吏之誅。
太祖厲色曰:“朕不赦贓吏,猶農夫之不去稂莠也。“
太祖詔令“依律處斬”,雖百官求情不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