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賦(夏秋二稅):核算田畝、征收糧絹;
負責商稅:收取市集交易稅、過稅;
雜稅:諸如鹽茶酒專賣附加、城郭維護費用。
“鄭主簿,如何到我這里來了?”
錢甘三連忙走上前來。
“大官人要看三年的賦稅賬本,趕緊都拿出來。”
聽著鄭文煥的話,錢甘三連忙叫攢典把賬冊拿來。
戶曹參軍總攬稅收,簽押稅單,屬于從九品。
稅吏負責下鄉催稅,登記賬目,沒有品級,經常使用大斗進,小斗出的手段,而且淋尖踢斗也是他們喜歡用的。
攢典就是負責保管稅簿,核對入庫,也無品級。
錢甘三連忙壓低聲音道:“大官人是要查賬嗎?”
“嗯。”鄭文煥同樣壓低聲音:
“前任知縣可是沒少與大官人交談,人家能連中三元,就證明聰明著呢,你可別那假賬搪塞。”
“哪有假賬啊!”
錢甘三連連擺手:“鄭主簿勿要嚇唬下官。”
鄭文煥如何不知道他錢甘三作為周縣丞的頭號心腹,最擅長做三截賬了。
上截是上報三司,中截是留在縣衙,下截是私帳。
對上虛報,中間是真實的賬本,對下是分贓明細。
錢甘三瞧著攢典把上截賬拿出來,眉眼帶笑。
他并不覺得新任知縣能夠看出賬目的不對勁來。
這可是自己精心做的賬,連三司使的那些高官都分辨不了真假。
故而錢甘三雖然是個從九品的官員,可是在他看來那些相公們不過是會考試罷了。
詩詞歌賦寫的好一點。
有關經濟賬,他們永遠都算不明白!
連中三元的宋大狀元,那也是一個樣,跑不了。
戶曹參軍恭送鄭文煥出門,對著攢典點點頭,讓他該干嘛干嘛去。
無論誰來這開封縣當縣太爺,他們這些人該吃吃該喝喝。
哄騙他們跟玩似的。
那么多知縣,有哪一個看出來賬目不對過?
主簿鄭文煥則是提著賦稅冊子的竹籃走了進來,累的單薄的他有些發蒙。
“鄭主簿,喝口茶,解解乏。”
“多謝大官人。”
鄭文煥坐了下來。
周德絨連忙給宋煊遞過來賬本,宋煊直接撿起去年的賬簿:
“周縣丞,你主抓賦稅,我聽張知縣說賦稅空缺巨大,你是遇到什么困難了?”
周德絨本該笑呵呵飲茶的臉色一變,他放下手中的茶杯:
“回大官人的話,這是因為去歲的帳要還前年欠的帳,一年年累積下來的,根本就還不完。”
“周縣丞,這么說,今年夏稅也是不可能足額,本官一上任就要擔負著勸農不利的名聲?”
宋煊繼續翻看賬本。
三人沉默。
作為知縣,賦稅能否收齊,是最為重要的一條考核。
宋煊悠悠的嘆了口氣:
“周兄歷任五任知縣而不倒,兄弟我欲效蕭規曹隨的故事,還望指點一二。”
聽著宋煊如此客氣的詢問,周德絨沉默不語。
按照官場的潛規則,便是要為前任的虧空做補充。
否則誰都別想升遷。
主簿鄭文煥端起茶杯飲了一口,裝作自己很忙碌的樣子。
縣尉班峰則是在看笑話,就等著合適的時機,由自己來分他的權。
收賦稅是個好差事。
光是過手的油水,就有許多。
別人不知道,自己還能不知道周德絨把收上來的錢,拿出去放高利貸嗎?
要不然光靠著縣丞的俸祿,如何能在東京城養活一大家子人,還能吃得好穿的好,用得好?
圓臉無須的周德絨緩了一會,這才開口道:
“大官人,不是我不想收齊,實則是事出于因。”
周德絨手中摩挲羊脂玉的動作加快了:
“開封縣的情況太復雜了,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說清楚的。”
“無妨,今日時間充足的很,本官不能不明不白的上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