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去年陳留縣的知縣是呂相爺的長子呂公綽。
今年人家就高升到京城為官了。
上任知縣張揆有什么辦法?
朝廷直接以“攤派”的名義,讓你轉移支付,給人家陳留知縣做政績。
你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了!
誰不知道前任開封府尹陳堯咨,那是呂相爺的人吶?
如此強行攤派,讓開封縣本就沒收上來多少的賦稅,缺口更是大的驚人。
宋煊聽著周德絨的吐槽,他心想呂夷簡的兒子不應該貪污吧。
呂家也不像是缺錢的。
呂夷簡也不是那種喜歡奢侈之人,明眼人看都看得出來。
不過宋煊轉念一想,東京城可是富貴迷人眼。
年輕一輩能有老一輩意志堅定嗎?
不會被富貴生活迷了眼嗎?
那可不一定。
所以宋煊也不好直接下定論,呂夷簡的長子呂公綽沒有做出貪污之事。
“這種事只要我在任,絕對不可能發生了。”
宋煊說了一句話,倒是讓周德絨心驚。
不愧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,他都敢直接拒絕開封府尹的命令!
但是轉念一想,周德絨便釋懷了。
眼前這位狀元郎,白身的時候就敢公然辱罵現任開封府尹。
再怎么賠錢賠笑臉,現任開封府尹也不會給他打個上等的評價。
反倒會找機會繼續轉移支付,抽開封縣的血。
不如硬剛到底。
反正人家岳父的官職,那也是站在大宋頂端之人,有實力同開封府尹陳堯佐掰手腕的。
班峰眼睛卻是一亮:
“大官人之言,在我這個武夫聽來,實在是提氣。”
“憑什么陳留縣泄洪要我開封縣來付賬,還不是因為呂相爺的公子在那里當知縣,有人想要拍馬屁!”
“大官人一來,開封縣百姓的青天就有了!”
鄭文煥默然不語。
今后可是神仙打架,遭殃的可是他們這幫小鬼。
開封府尹針對不了眼前這位知縣,還沒法子給他們這幫人上眼藥嗎?
想想,鄭文煥都覺得虧的慌。
若是真的能夠讓宋煊趟出一條路來,自己升職離開這個位置,興許就殃及不了他這個小小的池魚了。
但問題是,開封縣想要把夏稅收齊,簡直是難如登天。
“大官人,開封縣內的許多良田都收不上稅來。”
周德絨再次嘆了口氣:
“本縣免稅的人家超過五百。”
宋煊瞥了周德絨一眼:
“劉家獨占了一半的戶數,周兄何時兼任了劉府的勾當官?”
周德絨連忙看了鄭文煥一眼,隨即壓低聲音道:
“大官人吶,你可不能胡說八道。”
“慎言吶,這話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要傳到人家的耳朵里去了。”
“那劉家是尋常人家嗎?”
“我記得外戚莊田免稅需要天子的特批,劉家有嗎?”
宋煊的詢問,讓周德絨不敢與之對視:
“人家說什么是什么,咱們一個小小的縣丞,哪敢跟人家要官家的旨意啊?”
周德絨還有一句純純找死的行為,他沒敢往外說的。
這種行徑就是典型的豪強抗稅。
你能耐我何?
宋煊手指微微敲著扶手,那些人不想交稅,直接假裝把田地放在劉家名下。
而劉從德就這么光明正大的吃進肚子里了。
“大官人,不僅陳留縣有受災的良田,咱們開封縣也是不少,水患減產,那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“下官真怕今年黃河水還會灌進城來,到時候又是大片田地被淹,無論如何夏稅都是收不齊的。”
宋煊靠在椅子上。
難不成自己也要先哄騙一下本地的豪強。
告知他們先交稅,然后豪紳的稅如數送還,剩下的稅五五分成?
不好操作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