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靖親王府三爺大難不死,帶來護駕本王的是景家軍!”
這聲宣告擲地有聲,殿柱上盤繞的金龍都似要破壁而出。
實則他很清楚,除了大青山及莊子上的景家軍,還有從建安郡調集的人馬,才形成了他最強硬的保障。
當最后一名金吾衛的身影掠過蟠龍藻井時,燕王銳利的目光掃過殿下眾臣——太常寺卿手中的玉笏已不再顫抖,兵部尚書靴底沾染的鮮血正在凝固成紫黑色的痂。
“最遲明日辰時......”他指尖輕撫寶劍上的云雷紋劍鞘,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,“逆黨首級會掛滿朱雀門。
胥定嘉殺父篡位,罪不可赦,其罪當誅,七日后行刑于太上皇、皇太后陵墓前。”
“砰!”
“陛下英明!”
一位除了肖相外,幾乎是前朝僅存的老臣,還有一直靜觀其變的周嬤嬤和安公公突然撲跪在地,膝蓋撞擊金磚發出清脆的回響。
緊接著是第二個、第三個......轉眼間,黑壓壓的脊背就像潮水般鋪滿了整個丹墀。
燕王的目光卻釘在那幾個瑟瑟發抖,一直跪著的紫袍大臣身上。他們官服前襟的仙鶴補子正在劇烈起伏,就像被弓箭驚飛的呆鳥,強裝的鎮定掩飾不住內心的惶恐。
“北疆不止有弘郡王。”燕王突然抬高聲調,每個字都像釘子般楔入殿柱,“景大將軍和景二將軍定會挑穿韃靼王帳——”
他的尾音在梁間久久回蕩,所有人都聽懂了這弦外之音。那位潛入敵營后失蹤的景二將軍,還有還是戴罪之身的景大將軍,此刻恐怕正帶著景家鐵騎,踏著漠北的風雪疾馳,挽救瀕臨滅國的局勢。
大慶有救了,百姓有救了。
這個訊息比任何安撫都更令人振奮,幾位年輕將領的眼眶已然泛紅,緊握的拳頭指節發白。
殿外隱約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響,但殿內眾人卻奇異地安下心來。
燕王負手而立的身影在燭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,那影子與龍椅的影子漸漸重合,在無聲地昭示著一個新朝的來臨。
此刻,快馬加鞭剛剛追上糧隊的胥子澤和景春熙,并不知道大慶朝已經換了天。
夕陽的余暉灑在蜿蜒的小道上,將糧車長長的影子拖拽得如同一條蟄伏的巨龍。胥子澤的衣袍被疾風吹得獵獵作響,景春熙的發絲飛揚,有幾縷調皮地拂過他的臉頰,帶著淡淡的幽蘭香氣。
照樣共騎一驥的兩人,不再披著大氅,連臉都沒蒙一下。
胥子澤修長的手指緊握韁繩,俊男麗女疾馳向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防備,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后形成一道朦朧的屏障。
押送軍糧的衙役都全部中了迷藥落馬,橫七豎八地倒在路邊草叢里,只剩下馬夫在車轅上凌亂,呆滯地望著突然發難的二人,有人手中的馬鞭"啪嗒"一聲掉在地上。
“大俠饒命,我等是被抓來的百姓。”兩位老車夫下車率先,顫巍巍的膝蓋砸在堅硬的路面上,粗糙的手掌緊張地搓著補丁摞補丁的衣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