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卯擰著眉頭,抿唇輕聲道:“我看得出來,但此事過后我會給他兩個選擇,僅此兩個選擇。”
“反水或者死。”
“休休,你不要怪我...”
李卯抱歉解釋話音未落,便被楚休休主動堵住了嘴。
在少女心中,李卯能給萬封一次活命的機會便是極大退讓,哪里還想聽李卯的道歉?
李卯只是心中輕聲嘆氣。
原本他就打算這般對萬封,如今休休這般作態也是更堅定了他的心思。
讓萬封死,遠不如從他口中哪怕得知一知半解的消息。
知道他具體中的什么毒的人,能給他悄無聲息塞假解藥的人,唯有渭水畔的那一批。
如今這萬封許是因為自己女兒的緣故,反倒對休休生出了幾分睹人思人的情感,有上這么一遭,倒是讓萬封反水開口的幾率大了不少。
這萬封外表兇狠,誰曾想心里也藏著些許柔情,讓他在死期前多陪陪休休。
心有猛虎,細嗅薔薇?
嘖,他怎么心里突然生出來一種還要謝謝他的感覺?
當真是怪。
李卯緊緊摟著少女,眸光失神,思維發散。
天云際藍,黃柳飄飄。
轉眼間已是三天過去,到了除夕日。
臘月臨近尾聲,京城之中一片祥和寧靜,鑼鼓喧天,鞭炮齊鳴。
雜耍唱戲舞獅,串遍大街小巷,左鄰右舍。
寒風雖凌冽,但與那喜氣洋洋之歡聲笑語一碰撞便全然遁無影蹤。
今日為舊年最后一日,不光百姓其樂融融,而皇室宗族亦然不忘體恤民情。
太子宋若一大早便穿著黃袍,后跟金甲衛兵,領著一干子皇親國戚前去問舍接濟。
按行程來說,傍晚間于城外那烈士墳上過最后一炷香后便可擺駕回宮。
而清晨那肅武王府中,其中齊整坐著七位女子,圍著一火爐取暖。
兩位少女,一個嬌憨,一個愛吃糖葫蘆。
一位新瓜初破的靦腆少婦。
三位美婦,一瞇瞇眼,一百依百順,一清冷嘴硬。
還有一青衣美人。
一白衣公子于那些千嬌百媚的女子吆喝嬉笑聲中被指使去東跑西跑,游走于瓦楞廊間焚香點蠟,燒元寶,饒是一身真氣也被累的氣喘吁吁,大汗淋漓。
當然這是某人自己先開的口,美其名曰大丈夫應一人力擔大小繁瑣任何事,那疲態逗得一干子少女美婦掩口輕笑連連。
而那今日久違一身深藍襖裙的楚休休,此時正托腮雙目失神盯著白衣公子一動不動。
面上雖然掛著微笑,但眼底深處卻俱是憂心忡忡。
今夜就是除夕夜了,按李卯所言,應該不會出意外吧?
與此同時,離京城百里遠的荊關城中,一家客棧當中,桌邊圍著十幾軍兵打扮模樣之人,為首一女子英姿颯爽,肅殺凌然,馬尾高高扎起,黑衣紅襖,一雙丹鳳眼狹長而不顯嬌媚,俱顯凌厲殺氣。
“頭兒,用完早飯后動身,約莫除夕晚間可抵京城,但是天色會有些晚。”王虎扒拉口包子,低眉順眼道。
澹臺瓊則是喝了口白粥,隨后按著腰刀起身,頭也不回的便往門外走去:“別吃了,動身。”
一干子正狼吞虎咽的軍兵大眼瞪小眼,隨后丟下銀子唉聲嘆氣小步快跑跟了上去。
一條自江南而上的官船之上,一身影手里拿著一披風走到甲板,走到那護欄邊眺目遠望的溫嫻柔婉美婦跟前,將披風圍了上去。
“夫人,我聽別人說,估計初一早上能到京城。”
麗人輕輕點頭,不覺間忐忑攥緊了肩頭的大紅披風。
船下風波緊,船上浪濤巨。
濤聲一如怒,叩心如寰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