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下旬,蘇州城午。
午間飯點時分,蘇州城里頭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煙雨,整個白墻黛瓦城區里頭,地上青石磚已然泛著潤意,天上斜斜雨絲打在渠水之中點起來圈圈漣漪。
李卯將下船看著天邊一抹灰白,吸了口涼氣輕嘖一聲。
什么叫天青色等煙雨,還真形象極了。
金陵比蘇州
他還是更樂意在蘇州里頭住。
金陵紙醉金迷的,雖然又多認了個見面三四次就打那啥的姨
但是蘇州生活節奏放緩不少,雅致愜意許多。
“呦!小哥金陵來的,這般俊!”
溝渠邊,一正搓衣服的大媽眼睛放光叫喊出聲。
但還不等招呼其他大媽去看,就瞧見碼頭邊一干子力夫水手一下愣在那兒,瞬間亂糟糟的碼頭便安靜下來,也沒人去搭大媽的茬。
這大媽不認識,他們在碼頭邊做事的認不出來?
這不就是前兩天剛去金陵的武王世子?
李卯同那大媽禮貌一笑,而后于一干碼頭閑人注目禮下,領著百合換乘馬車迫不及待趕往溫府。
結果到了溫府過后,聽人說溫夫人也就是溫若華今個剛好趕上去競標官鹽代理。
萬墨蘭見他在金陵,在府上悶得無聊,讓呂老夫人帶著去串親戚,走街訪舍,溫家親戚左左右右也都是些富商豪紳,上門一趟到手多半就是幾百兩的金銀首飾,閑錢碎銀。
至于師父
他回去的時候屋里頭也沒人,就孤零零疊的齊整的床鋪,和隨著涼風飄飛的紗幔。
也不曉得師父去哪里閉關了。
大霞山
一處山澗之中。
四周鳥啼空谷傳響,人跡罕至。
一道約莫三丈高的飛瀑溪澗前,一身著白裙絕色女子眉目輕蹙一團,盤坐大石之上,面兒時而泛紅時而發白,渾身上下透著絲絲悶熱霧氣。
身后瀑布飛濺,將那渾身浮凸白紗打的半透,襯出來絲絲白膩如雪,瑩若雪梅的春光。
“區區情火罷了....我斷然不可能自瀆和再去跟那逆徒茍合...”
為了昆侖山的名譽,她堂堂掌門人要擔得起責任,絕不能第一個叛逃,壞了宗門規矩。
師清璇銀牙緊咬,握緊拳頭,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,用兩指按摩法無師自通就要打通任督二脈的
雖然腦子里全是那逆徒的臉,但還是硬生生憑著意志斷掉了那想將那孽障call回來,按在地上肆意蹂躪碾壓的念想
……
李卯將百合留在溫府,而后便聽著風聲去了今日舉辦的官鹽代理競標。
偶爾朝廷官辦的鹽鐵若是一年收入不達標,為了交差頂上缺漏,也會將官鹽代理高價賣給一些富商。
這些富商有渠道,官府有貨源,完全是雙贏。
哪怕是高價買入,這種壟斷性質的東西一經商人運作,最后定然是只賺不賠。
所以一來二去之下,這官鹽競爭力度便上來了。
往往某個地方放出來一次,都是十幾家,幾十家商販過去爭。
此次他過去也不為別的,主要就是聽見溫老爺子說王家也參加了。
而且聽老爺子那口氣,這王家贏面還挺大。
李卯走在通往蘇州鹽運司的青石路上,兩旁跟著兩隊十人從金陵而來一直隨從他的魚鱗護衛。
路上下小雨,行人不多,多是擔夫和一些小食商販,冷冷清清但是張貼的告示挺多。
特別到了鹽運司前頭,街道兩邊,甚至鹽運司的墻外頭貼滿了王家的懸賞令。
也就是王家大公子王羅昱的下落。
李卯背手湊近,眼睛微瞇盯著淡黃紙張上“三萬兩”的懸賞,稍作惋惜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