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白神情無比凝重,追問道,“知道具體的時間嗎?”
“不知道。”秦岳的回答干脆而無奈,他抬手指了指窗外依舊肆虐的暴雪,“這場持續一月不止的暴雪,還只是前兆,‘雨’具體何時降臨,以何種形式到來,無人知曉,而且...”他話鋒一轉,“這一次的災害,其主要目標似乎是新世,舊州大概率只會受到余波的沖擊,只要我們提前做好準備,撐過去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他看向方白,語氣變得誠懇,“方執劍若是暫時沒有合適的去處,不如就先在城主府暫住下來,值此文明危難之際,你我皆是人類,正當相互幫襯,或許能更好地共渡這場劫難。”
“在那之前,我可以先看看有關泓城的資料嗎?”方白并沒有回答,而是將話題拉回最初的目的。
“當然。”秦岳點頭,“方執劍請稍等。”
不見他有什么動作,片刻后,一位身姿婀娜的侍者走了進來,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間自帶風情,但眼神卻冷靜而專業,不見絲毫輕浮。
“帶方執劍去檔案庫,調取所有關于‘泓城毀滅事件’的密封卷宗。”秦岳吩咐道。
“是,州主大人。”侍者微微躬身,聲音清脆。
她轉向方白,露出一個程式化的微笑:“方執劍,請隨我來。”
方白點頭,跟隨在這位侍者身后,穿過數條回廊。
即便是城主府,也處處顯露出應對極端天氣的窘迫。
只有最主要的路徑被仔細清理出通道,兩側的積雪堆砌如山。
許多建筑的屋頂上,都能看到身影忙碌,正冒著風雪奮力清理積壓的厚重雪層,防止坍塌。
侍者最終引領方白來到一棟相對獨立的石質建筑前,門楣上刻著“檔案庫”的字樣。
內部光線偏暗,充斥著舊紙張和灰塵特有的味道。
侍者走到一排厚重的金屬柜前,熟練地操作著復雜的機械鎖,伴隨著齒輪轉動的咔噠聲,她拉開一個抽屜,纖細的手指在一排排泛黃的檔案袋中快速掠過。
很快,她抽出了一個檔案袋,上面已經覆蓋著一層薄灰。
“方執劍,這就是您要的關于泓城事件的資料。”她輕輕吹去灰塵,將檔案袋遞給方白,動作小心,“旁邊有閱覽室,您可以在那里查閱,但按規定,檔案不能帶離檔案庫。”
方白接過那份承載著沉重歷史的檔案袋,被引入旁邊一間狹小的閱覽室。
室內只有一張厚重的木質閱覽桌和一把硬木椅子,一盞功率不高的臺燈提供著照明。
他坐下,小心翼翼地解開檔案袋上纏繞的密封線,將里面一疊薄薄的、紙張泛黃甚至有些脆化的文件取出,在昏黃的燈光下開始仔細查閱。
記錄斷斷續續,筆跡各異,顯然由多人拼湊而成,許多地方還有涂改和缺失的痕跡。
其內容大致如下:
“天傾822年,代號“蝸”的災核級污染體自黑暗中顯現,侵入舊州境內。”
“該污染所經之處,法則扭曲,環境劇變,引發大規模連環災禍,生靈涂炭,具體傷亡數字無法統計,污染擴散波及邊緣十七個大州。”
“聯邦調遣多名強大的執劍人前往攔截,最終于泓城附近荒原成功阻擊“蝸”。”
“爆發極高能級非凡戰爭,參戰執劍人具體名單部分缺失,戰斗過程記錄極度匱乏,能量級別突破監測上限,引發多次地殼變動與氣候異常。”
“最終結果:災核“蝸”被成功鎮壓,參與阻擊的執劍人隊伍傷亡慘重,具體數目不詳。”
“位于戰場邊緣的舊州小城“泓城”,徹底毀于戰斗余波,經事后勘察,確認無人生還。”
“補充調查報告:幸存參戰者均報告因“蝸”的特殊能力或戰斗產生的某種效應,無法清晰記憶戰斗具體細節,記憶呈現碎片化、扭曲甚至空白狀態,現有資料多為根據戰場殘留痕跡、能量回溯及幸存者破碎記憶拼湊推斷而來,完整性及準確性存疑。”
方白的指尖摩挲著卷宗上冰冷而模糊的字跡,仿佛能透過紙張,觸摸到十八年前那場戰爭的慘烈余溫。
作為那場戰役的親歷者,紅狐貍也說過,他的認知受到了某種影響。
手中的這份資料,其殘缺程度遠超預期,幾乎到了無法提取任何有效信息的地步。
他現在最迫切想知道的,并非戰斗細節,而是一個更基礎、卻也更致命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