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玄怔在原地,這里的人好像都看不到這個標簽?
她試探著望向玻璃櫥窗,倒影里的自己頭頂空空如也,唯有發旋處有片模糊的光斑,像被橡皮擦抹過的痕跡。
奇怪......她輕聲呢喃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額間曾經天眼的位置。
本以為穿過傳送門會踏入心繭試煉場,卻未料到被拋進這個滿是機械造物與古怪文字的鋼鐵牢籠。
“罷了……”
既來之,則安之,至少要弄清楚這些標簽背后藏著什么秘密。
……
接下來的三十天,符玄像游蕩在城市血管里的異物。
她走過流光溢彩的商業街,目睹「奢侈品導購」「網紅主播」的標簽在櫥窗倒影里明滅。
鉆進飄散著關東煮香氣的便利店,看見「夜班店員」「泡面愛好者」的字樣懸浮在人們頭頂。
甚至誤入震耳欲聾的ktv,曖昧的紫色燈光下,「坐臺小姐」的標簽在濃妝艷抹的女人頭頂泛著刺目光芒。
這些陌生的詞匯像帶刺的藤蔓,不斷纏繞著她的認知。
為了在這座城市落腳,符玄在一家掛著巨型動漫海報的主題餐廳找到了容身之所。
「店長」上下打量著她矮小的身形,目光在她粉色發絲上多停留了兩秒,最終沒追問身份證明。
此后,她便換上了精心制作的動漫角色服飾,開始在餐廳門口招攬顧客。
餐廳每日的客流量很大,但那些顧客頭頂標簽卻凝固不變。
「jk制服愛好者」、「金融從業者」,「小學生」、「社畜」、「牛馬」……
符玄盯著那個「牛馬」看了半天,臉露出了一絲茫然。
在仙舟,「牛馬」是套著韁繩、終日馱運貨物的畜類。
可眼前這人分明生著人類的眉眼,皮膚被曬得黝黑,手臂肌肉線條緊繃,分明是活生生的人。
符玄的瞳孔微微收縮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道具劍的劍柄。
難道是某種能化形的妖物?
是了!
那些潛伏在人群中的精怪,不正是這般以無害面目示人!
念頭閃過的剎那,她仿佛看城市被妖物肆虐的慘狀——高樓傾覆、火光沖天,無辜百姓倒在血泊中。
而此刻餐廳里,「jk制服愛好者」正低頭自拍,「小學生」追著氣球嬉笑,這些頭頂凝固標簽的凡人毫無防備。
符玄只覺熱血沖上腦門,作為仙舟天人,哪怕法力被封,她的筋骨也能硬抗星軌炮的余波,又怎能坐視妖物橫行?
“喂,那位……牛馬!”
她的嬌喝震得餐廳吊燈輕晃,道具劍“唰”地出鞘半寸。
而那位被稱為「牛馬」的工裝男人瞬間僵在原地,粗糙的手掌還端著餐盤,轉頭時眼底滿是不可置信,
“你、你在叫我?”
符玄擺出戰斗架勢,銀發假發在氣勁中揚起,
“你這牛馬還不快快現出原形!”
話一出口,店內驟然安靜。
男人端著餐盤的手劇烈顫抖,廉價塑料杯里的可樂潑灑出來,在地面暈開深色的痕跡。
他猛地抬頭,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淚光,喉結滾動兩下,突然將餐盤重重摔在桌上,轉身跌跌撞撞地沖出門去。
聽那聲音,似是在嗚咽。
“符玄!你干什么呢?!”店長從收銀臺沖出來,額頭上青筋暴起,
“人家大老遠來打工,天天加班到半夜,你叫他……叫他那個詞,不是戳人脊梁骨嗎?”
符玄望著男人消失的方向,也察覺到了某種不對。
搞了半天,這牛馬不是名詞,是特么形容詞!
最后,她用了半天工資,給「牛馬」買了些水果蔬菜賠禮道歉,這事兒才算揭過。
……
此后的日子,類似的啼笑皆非成了符玄的日常。
她曾指著「鍵盤俠」標簽質問西裝男為何隨身帶兵器,也曾追著「大冤種」勸其向善,莫要為禍人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