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此刻,這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河,竟真真切切出現在墟界的地獄中。
岸邊血色彼岸花隨風輕顫,不遠處一塊布滿青苔的石碑上,「黃泉引渡」四個大字泛著幽光。
就在瓦爾特驚恐未定之時,雙腿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邁動。
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緩緩踏入河中,渾濁的河水漫過腳踝,刺骨的寒意順著血管蔓延。
他拼命掙扎,卻像被無形的力量禁錮,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河心。
“莫懼,莫悔……”
這時,一道空靈縹緲的女聲突然在耳畔響起,聲音仿佛來自九霄云外,又像是從心底深處傳來。
話音剛落,忘川河面泛起漣漪,一艘古樸的渡船破水而出。
船上立著一位身著黑袍的少女,面容隱在兜帽陰影中,只露出蒼白如紙的下巴。
但這聲音卻讓瓦爾特神情一震,
“芽衣?!”
“是你嗎,芽衣?”
少女卻恍若未聞,口中念念有詞,
“彼岸無岸,往生非生……”
她輕輕揮動船槳,渡船緩緩駛向河心。
昏黃的河水翻涌,無數半透明的魂魄在水中沉浮哀號,天空一片死寂。
一路上,四周景色毫無變化,無論瓦爾特如何詢問,劃動船槳的少女始終沉默不語,只是機械地重復著動作。
不知過了多久,河對岸的輪廓終于在霧氣中浮現。
大片血色的彼岸花鋪滿河岸,霧氣繚繞間,巍峨的建筑若隱若現。
瓦爾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,開始盼望著即將抵達的彼岸。
然而,渡船剛觸到岸邊的淤泥,這份期待瞬間化作驚愕。
猩紅的彼岸花田下,密密麻麻擠滿了徘徊的靈魂。
身著黑袍的鬼差們散漫地穿行其間,有人倚著鐮刀摳指甲,有人用鎖鏈抽打著喧囂的靈魂,嘴里嘟囔著,
“嚎什么嚎?這兒是地獄界,安生待著!”
“都老實點,再吵把你們丟回忘川!”
瓦爾特身形一震,踉蹌著下了船。
就在他雙腳站穩的瞬間,少女和渡船的身影如泡影般消散。
緊接著,虛空突然炸開機械般的電子音,
“請,人間界死亡的靈魂到第二窗口分揀排隊!”
“請,人間界死亡的靈魂到第二窗口分揀排隊!”
“請,人間界死亡的靈魂到第二窗口分揀排隊!”
循環三遍的提示音震得瓦爾特耳膜發疼。
一個滿臉不耐煩的鬼差狠狠翻了個白眼,甩著鎖鏈起身,
“人間界的,都跟上!別磨蹭!”
說罷頭也不回地朝霧氣深處走去。
詭異的是,他每走一步,腳下就泛起漣漪。
直到百步之后,眼前突然浮現一座青銅巨殿。
鬼差見狀,徑直推開大門,然后頭也不回的喊道,
“動作快點!”
“錯過這趟,下輩子投胎都得排隊!”
他吼完,烏泱泱的靈魂便爭先恐后地涌了進去,待最后一人消失,整座宮殿竟如泡影般消散。
瓦爾特盯著空蕩蕩的河岸,額角青筋直跳。
他強壓下滿心疑惑,伸手攔住路過的黑袍鬼差,
“這位大人,敢問方才那些……”
“嗯?”鬼差突然駐足,渾濁的眼珠在眼窩里轉了轉,上下打量著他,“新來的?”
瓦爾特急忙點頭,“正是!還望大人解惑,此地究竟……”
“哈欠——”鬼差不耐煩地打斷他,隨手抹了把臉,
“這是地獄界,六道輪回里死了的生靈都得來這兒報道。”
“至于方才那些人?”
“趕著去投胎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