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時分,天邊星子點點,小荷正在外面倒水。
在她以為今夜等不到大馬的時候,大馬卻來了。
他大包小包搬來了不少東西,“狗兒狗兒,我此番去買馬,給咱們結契添了不少物事。”
他黝黑樸實的臉上,盡是分享的喜悅,包裹打開——
小瓷娃娃、小面盆、女人用的油膏、粗糙喜慶的珠串……
小荷看在眼里,一陣鼻酸,她相信大馬是真的想娶她的,為了責任,為了諾言,為了青梅竹馬的情誼。可他又是真心地喜歡另一個女人,他為了這份責任,可以放棄自己的愛情。
“狗兒,祝妹都跟我說了,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。”大馬從包裹里抬起頭來。
“狗兒,那些事,我都原諒你,祝妹也盡心盡力夠照顧你了。”他頓了頓,誠懇道,“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,好不好?”
小荷苦笑,她壓根不知道,祝妹又跟大馬灌輸了什么。可她明白,這長年累月的灌輸,已經讓她名聲盡毀。
她以前口拙,不知如何反駁,反倒讓那伶牙俐齒之人得了機會。
但她現在,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嘴給長出來。
她緊緊握住了手,又松開,“大馬哥,我不知道祝妹又跟你說了什么。”
“但是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一下我的解釋,無論你信也好,不信也好。”
“至少我問心無愧了,行不?”
今日她在心底反復組織好了語言,就等著這一刻。她向大馬細細講述了這些時日來的遭遇,從小符和孩子們如何陷害她,到她用幾盆孤品綠云贏得夏太守的好感,再到她換得了廚房的位置,并為小符和孩子們求了情……
她一字不落地說完了,似乎好久好久,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。
長風吹拂她的發絲,吹碾著她手掌浸濕的汗液。
哪知聽完所有之后,大馬睜著那雙大眼,滿臉不贊同地瞧著她,“狗兒。”
“我現在,叫小荷了。”小荷重申。
“小荷,騙人是不對的。”大馬語重心長。
小荷的心,一瓣瓣地碎了。
“你那蘭花值幾個錢,我還不知道?祝妹都跟我說了,是她們用廚房的功勞抵了你的罪。”
他一手按在她的頭上,像哄小孩一般,“你以后跟著祝妹好好干,莫再惹事了,知道不?”
小荷無力地閉上了眼睛。
她真傻,這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,她還去強求一個公平。
她沒有再爭辯了,她已經做得很好了。
只是她的大馬哥雖是好人,卻是個糊涂蛋。
在此刻,她真的無比慶幸,當他再一次不信任她時,她已經不會表現得過激了,這輩子她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。
她會徹徹底底地遠離他,遠離這段不健康的關系。她亦會將欺負她的人、詆毀她的人,統統都踩在腳下,慢慢碾碎。
而小荷的無言,在大馬看來,是默認的意思。他早就習慣,并且能忍受小荷的惡毒了。
他沒有再說什么,并真心希望她慢慢改好,“小荷,我就把東西提進去了。”
他重新攏好包裹,推門把東西提進去——
“等等!”小荷反應過來。
可是已經來不及了,推門而入的大馬,在昏黃的油燈下,兀楞楞看到一個男人。
男人盤坐在他們的婚床上,腿上搭著紅橙橙的被子,他一手隨意摁在自己大腿上,一手支頤,挑釁地端詳著大馬。
大馬先是被這男人無端的氣場所震懾,燈光昏暗,令他看不清男人容貌,“狗兒,他是誰?!”
大馬顫顫巍巍指著床上的男人,質問道。
“嗤——”只聽床上的男人一聲很不耐煩的嗤笑,他將臉轉過來,“告訴他,我是誰?”
小荷: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