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鞠,他身體怎么樣?”謝淮輕聲問道。
老鞠給顧云舟看診之后,好不容易安撫好了顧云舟情緒。
老鞠還以為謝淮在關心外公呢,趕緊道:“還好,將軍放心,顧帥還好!”
顧云舟此時半闔著眼,耳朵不自覺豎起,想要聽聽自己乖孫安撫自己、給自己道歉,甚至向自己保證以后雨露均沾,一年抱十,兩年抱二十……
“那就好,我就說這老家伙有得活。”謝淮松了一口氣,“好了,還活著我就繼續說了。”
顧云舟:“?”
顧云舟:“???”
顧云舟刷地一下,就把眼睛睜開了來,然后就看到謝淮意味悠長地盯著他。
謝淮清了清嗓子。
顧云舟忽地心底一咯噔,這是他的乖孫嗎?
這是活閻王吧!
“我知你不想聽,但何瘸子是你的老親信,小荷亦是我認定的女人。”謝淮手掌按住桌案,一字一句道,“我不能任由某些人惡人先告狀,污蔑我的心愛之人。”
“梁氏一族的鋪面與何家的只有一墻之隔,一日小荷聽見隔壁正在以遠高于市價數十倍的租金,勒索一新來的商戶,便出聲提醒。”
“至此,惹了災禍。”
謝淮嘲諷看了顧云舟一眼,便將前因后果,一一道來。
別說顧云舟,老鞠聽到那何家的霸道狠毒,也不禁咋舌。
何瘸子在顧帥面前裝得這般可憐,居然在外面僅僅因為一句不合他妻子心意之話,就能把一個家族搞得身敗名裂,甚至殺人越貨。
作為一個上位者,一個決策者,謝淮并不喜歡解釋過多,他總是言淺意深。
可如今面對的,是他家老頭子,他愿意一點點掰開來講。
他希望,這世上唯一愛著他的親人,能夠理解他、懂他。
縱使,聰慧如他,一開始就知曉結局——
只聽顧云舟開口,“可阿鷙,你沒有證據,對吧?”
謝淮閉上眼,在與小荷纏綿溫泉之中時,他就引導過小荷,去探究外公那最終的答案。
是的,就算何瘸子勾結徐盛的罪行昭然若揭,只要徐盛不招供,外公就不會信。
除非鐵證甩在老頭臉上,不然老頭子只會裝聾作啞。
老頭子太固執了,他不信那幾十年交情下,那老實巴交的何瘸子,會有另一面。
就算是信,也不能夠承認。
因為他一旦承認了何瘸子的罪行,也就承認了在他的縱容下,養出來的舊部是一塊附著在滄州之上的毒瘤。
直至那時,便也是清理毒瘤的時候了。
所以顧云舟只有不信,才能保住他的老家伙們。
“老家伙,沒關系,我總會找到證據。”謝淮右手握住左手護腕,佻達一笑。
“到時候,我會讓您心甘情愿地處理何瘸子。”
言罷,他頭也不回離開。
留下顧云舟,捂住額頭,悵然失神。
“顧帥……”老鞠不好勸什么,新舊兩部,各有各的立場
固然顧云舟再有不對,可他亦有他的考量。
舊部跟隨他幾十年,他不可能臨老處理舊部,傷了幾十年老將士們的心。
“老鞠,阿鷙表面上是處理何瘸子,實則意在處理舊部。”顧云舟皺著眉頭,皺紋很深很深。
這一刻老鞠突然意識到,當年那樣疏闊強大的顧云舟,真的老了。
“舊部不能散,那是滄州的根基。”
“阿鷙曾經亦保證過,但是什么攛掇著他改變了主意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