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天后武媚娘的強硬手段下,大唐的吏治逐漸清明,一切又恢復到正軌。
國富民強
雖說是二圣臨朝,李治卻徹底退居到了幕后。
上位十年來,武媚娘為李治誕下了六個孩子。
大唐被這對夫妻強行掰到了正軌之上。
大用酷吏,自然是免不了被世人責罵。
可是,這罵聲沒有落到李治的頭上,反而全都落到了武媚娘一人的頭上。
暮春的長安裹著柳絮織就的薄霧,大明宮含元殿的鴟吻刺破鉛云,鎏金飛檐在暮色里泛著冷光。
檐角銅鈴被穿堂風撥弄,發出細碎而空洞的聲響,仿佛在訴說著宮墻內不為人知的故事。
王燦與張小敬身著月白襕衫,佩刀的手掌心早已沁出冷汗,他們望著緊閉的朱漆宮門,眉頭緊鎖。
自入春以來,李治的風疾愈發嚴重。
今日早上時,他突然劇烈咳嗽,甚至還有血跡。
驚得兩人臉色大變。
此刻,含元殿內一片死寂,唯有偶爾傳來的壓抑咳嗽聲,如重錘般敲擊著兩人的心。
張小敬湊近王燦,壓低聲音道:“太醫署的李大夫剛出來,臉色比死人還難看,說是陛下的風疾已入膏肓......”
話音未落,殿內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,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。
兩人對視一眼,正要推門而入,門卻吱呀一聲緩緩開啟。
昏黃的燭光照亮李治蒼白如紙的面容,他身著單薄的月白寢衣,骨節嶙峋的手指死死攥著床榻邊緣,原本英挺的身形如今已佝僂得不成樣子,發絲凌亂地散落在肩頭,眼中卻燃燒著不甘的火焰。
“來人!”他的聲音沙啞虛弱,卻依舊帶著威嚴。
王燦與張小敬急忙入內,只見滿地狼藉,摔碎的藥碗里,黑褐色的藥汁正順著青磚縫隙蜿蜒流淌。
李治掙扎著想要起身,卻因雙腿無力險些摔倒。張小敬連忙上前攙扶,卻被他一把推開:“更衣,替朕更衣!”
張小敬望著窗外翻涌的烏云,猶豫道:“陛下,現在已是戌時三刻,外面風大,您的身子......”
“無妨!”李治的玉如意重重杵在青磚上,驚起幾縷灰塵。
“朕要去兩儀殿。”
他的目光穿過層層紗帳,落在遠處兩儀殿方向,那里燈火通明,宛如黑夜里永不熄滅的燈塔。
王燦瞥見龍袍下露出的藥囊——那是天后武媚娘命人縫制的安息香包,此刻卻掩不住撲面而來的濃重藥氣。
他與張小敬對視一眼,無奈的開始為李治更衣。
金鑲玉的腰帶松垮地掛在李治日漸消瘦的腰間,往日合身的龍袍如今空蕩蕩地晃蕩,恍若一具空殼。
兩儀殿前的銅鶴香爐青煙裊裊,上官婉兒垂眸數著階前積水的漣漪。
自從武媚娘駐蹕此處處理政務,廊下宮燈明滅,三道人影自暗影中浮現。
她慌忙整衣行禮,卻在抬頭時愣住,李治的發冠歪斜,烏發未束,蒼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白,腳步虛浮卻執意不肯讓人攙扶。
“天后在里面?”李治的目光穿透雕花木門,殿內傳來偶爾的翻閱奏折聲。
上官婉兒望著帝王單薄的背影,忽然想起前年雪夜,也是這般場景,彼時李治還能親手替武媚娘披上狐裘,如今卻連抬手的氣力都似被抽盡。
“回陛下,天后正在批閱奏章。”
李治微微頷首,抬手示意眾人退下。
他深吸一口氣,推開殿門。
武媚娘指尖懸在朱砂筆上,墨滴墜落在“酷吏裁撤令”的奏折邊緣,洇開一片暗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