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作為天后,她必須為大唐選一個“取法于上”的儲君。
朱筆終于落下,在黃綾上暈開一點丹紅。她望著自己寫下的“李賢”二字,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輕微的鼾聲——李治不知何時睡著了,眉峰仍因憂思而緊蹙。
她輕輕替他蓋上披風,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繭子——那是握了二十年御筆留下的痕跡。
她指尖輕撫過詔文上的“太子”二字,窗外的第一縷晨光恰好落在“賢”字上,將筆畫染得透亮。
含元殿的飛檐在晨霧中舒展如翼,似要載著這一紙詔書,飛向長安的萬里晴空——那里有新的日頭,有未竟的故事,還有大唐,永遠向前的車輪。
晨鐘響起時,武媚娘將詔書小心折好,放入紫檀木匣。
她轉身望向龍榻上的天子,見他睫毛輕顫,似在夢中囈語。
殿外,宮人正清掃昨夜的槐花,碎白的花瓣落在青磚上。
對于立李賢為太子,武媚娘心中是有些不情愿的,
作為自己的兒子們,武媚娘對于他們,比誰都了解
在她的孩子中,能夠擔當得起儲君之位的,只有李弘。
可李弘走了,李賢是她不得已而為之。
李賢雖然年幼,但很多時候,一個人的品行在年幼時就可以看出來。
李賢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孩子,以后,也會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子。
自古以來,但凡是野心勃勃之人,都不好控制。
她從李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。
可歷經這大半生,走了那么多的路,武媚娘心里比誰都清楚,像她這樣的人,擔不起這大唐重任。
也就是在西京這些年歷練過后,才看清了不少東西。
可是李賢,做得到嗎?
如今的大唐可不比以往。
非雄主不可擔。
也正是因為如此,武媚娘才打心底里覺得李賢不行。
因為這就是年輕時的她。
腦海中只有算計,而看不清周圍的局勢。
相比起太子,李治的身體更讓他擔憂。
如今的大唐看似穩定,實際上也有些扛不住了。
想要開發中東和西方,需要的錢太多了。
多得讓戶部都心驚膽戰。
而且,那些地方到現在,還不會給大唐制造收入。
想要將那些地方真正融入大唐,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,這也意味著,大唐在這些年,不斷的在這些土地上投入財富。
要知道,這些土地的面積,相當于如今的兩個大唐本土。
對于朝廷來說。這是一個巨大的難題,在武媚娘的記憶里,能夠擔得起如此重任的,也唯有乾武皇帝。
他是先帝還在,如今朝廷又豈會如此束手無策。
武媚娘擔心的是,一旦李治走了,那么到時候,所有被壓下去的聲音,又會重新響起來。
到時候,那些利益既得者,還愿意大唐每年花這么多錢發展這些土地嗎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