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,絕對不是背叛的機會。
此戰之后,在武三思和波斯帝國大酋長的倡導下,世界各國為武曌建立了一座空前絕后的記功柱。
大周萬國頌德天樞。
而這個大周萬國頌德天樞,日本作為大唐的忠犬,派出了大部分的勞工。
所有的支出,都由各國承擔。
量各國之物力,結與天后歡心。
……
武曌正在明堂里看工匠們鑄造天樞的模型。
那是用西域進貢的黃銅和波斯送來的寶石熔鑄的,高一百零五尺,底座刻著各國的國名,頂端立著一個鎏金的人像——那是按她的模樣鑄造的。
“西突厥俟毗可汗的頭顱,已經送到城門樓子上了。“
內侍總管李德昭躬身稟報,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,“吐蕃贊普帶著王妃,光著腳跪在河源請降,說愿意世代為我朝牧馬。“
武曌沒有抬頭,手指撫過模型上雕刻的花紋。
那些花紋里藏著各國的圖騰:突厥的狼,吐蕃的牦牛,波斯的太陽,甚至還有日本的八咫鳥。
“日本遣唐使來了嗎?”她忽然問。
“來了,陛下。“李德昭忙答,“他們帶來了三千工匠,說要親手為天樞雕刻底座的花紋。“
“讓他們刻吧。“武曌笑了,鳳冠上的珍珠折射出細碎的光,“刻得不好,就把他們扔進洛水里喂魚。“
九個月后,當最后一支室韋殘部被趕到西伯利亞的凍土帶時,萬國天樞的主體終于鑄成。
波斯的大酋長帶著七十二國使者,跪在天樞下三叩九拜,他們帶來的黃金堆滿了紫微宮的偏殿,絲綢鋪成的地毯從天津橋一直鋪到邙山。
武三思站在天樞頂端,用七種語言宣讀頌文,聲音被風送到很遠的地方——那里,唐軍正在疏浚西域的河道,準備把新鑄的“武周“年號的錢幣,送到更遠的波斯和大食。
“陛下,“狄仁杰望著天樞頂端那尊鎏金人像,忽然開口,“您看這人像的衣袂,多像貞觀年間的樣式。“武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只見陽光穿過人像的衣袖,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,像極了當年李世民在凌煙閣前留下的剪影。
她忽然想起年輕時,曾在洛陽宮的梨樹下,聽先帝說過一句話:“江山易得,民心難守。“
那天晚上,洛陽城的夜市格外熱鬧。
賣胡餅的小販在攤子前支起油鍋,油花濺起的聲響里,混著西域舞姬的琵琶聲。
一個老兵捧著酒碗,給身邊的孩童講起漠北的戰事,他指節上的老繭蹭過孩子的臉頰:“記住了,不管國號是唐是周,咱們腳下的土地,永遠是大唐的。”
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,伸手去夠他腰間的彎刀——那刀上刻著兩個字:貞觀。
天樞的銅鈴在夜色里輕輕搖晃,將月光搖成細碎的金箔,灑在每個酣睡的唐人臉上。
他們夢里或許有刀光劍影,或許有良田萬畝,但絕不會有“武周“或“大唐“的分別——因為在他們血管里流淌的,從來都是同一種滾燙的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