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雁絲不為所動,這事從開頭透著不尋常,要不是明德說他們曾經給賒過米,覺得有這樣的善心,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,她都要懷疑米鋪的動機了。
“就聽夫人的吧,你動不動就善心大發,誰敢無端領你的情。”
說不清為什么,明明店里的伙計包括掌柜都是叫的“夫人”,這兩個字從這人嘴里說出來,就會令她心尖發顫,像有個什么小鉤子鉤著她的心弦來回吊蕩。
掌柜被他一噎,毫無風度朝他翻了白眼,神情嫌棄,似在說,我這交的什么惡友,好歹話會不會說。
轉面就換臉似的笑意溫和:“行行,算夫人八文錢,免得一番好意,倒讓夫人怕了我,下次好米都不給我了。”
王雁絲只覺得自從這個面具男出現,就處處透著詭異,這是很危險的,再一次謝過后,打算早點買完東西,打道回府。
剛要出門,照面進來個斜眼馬臉的男人,見到王雁絲,神色間閃過一抹意外,撇嘴道:“這不是顧王氏嘛,張有生那拿的銀,不止我們知道的那點?昨日逛鎮子,今日又來買米?”
她當然認識這人,昨日的大樹頭流氓小分隊,他笑得最大聲,今日沒注意,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著。
“嘴巴放干凈點,別什么話都往外蹦,我一個弱婦是拿你沒什么辦法,我的兒子們可都長大了,哪天打上你家門,才知道禍從口出未免太遲。”
“你威脅我?”
“是,我威脅你,所以小心點!管好自己的嘴!”
后面的有人“噗嗤”笑了一聲,兩人循聲望去,面具男子撇開頭,只是嘴角還未完全壓下的弧度告訴二人,剛才的笑就是他發出的。
那潑皮是個欺軟怕硬的,別看在臨風村沒人管他,能跟著流氓小分隊作威作福,在鎮上卻斷然不敢把在村里那一套拿出來。今日來是家里叫來買幾斤糠米,才到這里來,萬萬不能惹事。
他不敢,卻不代表別人跟他一樣沒種。
“好笑?”王雁絲道。
潑皮一驚,心說,這顧王氏好大的砂膽!
不料面具男子格外好說話:“抱歉,一時沒忍住,你們繼續。”
王雁絲回掃了斜眼潑皮一下,“沒什么好說的,讓路!”
潑皮在心里暗啐了口,一個名聲已失的蕩婦,有什么了不起的,早晚把她上了,看到時還能不能這么傲?
身體卻很誠實,往旁挪了兩步,移開位置。
王雁絲出了門,自去成衣店那邊買冬被,今日風大了,曼青那邊還差點功夫,索性現在有銀,再買三床,下了雪墊一床,蓋一床,絕不能委屈了一大家子。
在她身后,還沒走完,那潑皮就對著她的背影呸了一口。
米鋪里的人都面色一變,他才回頭要說話,面具男子已迅捷上前,鐵一般的大手鉗住了他的咽喉。
語氣如浸過寒冰:“再讓我聽到你對她有一個不尊重的字眼,或者在村里尋她的晦氣,我就擰掉你的腦袋!”
這人在村里小打小鬧,又是群伙行兇,只要不過火,鄉親們為避免被糾纏上,能避則避,慢慢生了些惡人膽,平日遇事總能壯幾分狗膽。
但面對面具男子這種一變臉氣勢上就能壓死人的,上了手無疑就是與勾魂無常面對面一般,讓人膽寒絕望。</p>